卓钺双手被绑着扔进了个空帐子里。
半晌没有人来管他,他费劲力气翻了个身,望着帐顶长叹了口气。
……又冲动了。
其实刘富裕他就是个苍蝇。没能耐没本事,顶多绕着飞两圈儿恶心他一下,半点儿也伤不着他。可他只要想到刘富裕方才说的那些话,便觉得有把尖刀从他耳朵里刺了进去。
毕竟那些话,戳中了他心中最怕人发现的秘密。
他是真的对一个少年动了心意。
那种心意或许谈不上什么爱啊好感啊,却连着男人最原始的冲动,让他无法回避无法忽视。他们曾在乐馆的席子上相依,曾在大海之中缠绵亲吻,亦曾在月色中执手相望,再更早之前,他们甚至将性命安危都托付给了彼此。
若没捅破窗户纸也还好。可如今他们迈过了那一步,却停留在了一个不尴不尬、不伦不类的地方,不上不下。
说不上是爱人,却也早已不是同袍。
“难怪你身边儿的兄弟个顶个儿的好看,你是不是就喜欢被他们——”
糙。卓钺在心中大骂了声。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他开始分析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
可是不应该啊!他只要想到自己和张老黑——呕,那真是恶寒到脚趾头扣地。关曦明、小嘎和符旺就更别提了,那都是自己的弟弟,他哪怕是想想都觉得自己犯了什么有违人伦的大错。
唯有郦长行……
似乎唯有郦长行是不同的。
想到此处,卓钺的心房深处似有根紧绷的弦颤动了一下。
帐外传来脚步声,卓钺保持着五花大绑的姿势勉强扭头,却见娄万里挑帘走了进来。九尺高的大汉如同铁塔一般,缓步走至卓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卓钺勉强仰着头:“娄将军,标下这样是没法儿给你行礼了。”
娄万里抱着肩没吭声,定定地俯视着他。
卓钺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感觉他下一秒便要提拳头把自己的脑袋夯到土里去。
“为何?”娄万里忽然开口,声音如高塔钟响般雄浑低沉。
卓钺大大一愣,差点儿没反应过来:“……为何打架?”
娄万里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