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魇瓦解于无形,空气中漂浮着残秽的余霾。迷失者们回到现实,带着身体和灵魂的创伤,还不能完全清醒,尚处于浑浑噩噩中。
裴锋他们因为进入的鬼域层次不深,精神状态还好,但也是惊魂甫定,心有戚戚。
此时依然是寒气逼人的深夜,一轮圆月孤独地嵌在黎明前黑沉沉的夜幕中,冰冷素白的色相透出淡淡的蓝色阴影,看上去既苦又涩。
救护车很快赶到,同时抵达的还有菡城专门处理相关事件的特异事件调查处,很快酒庄便充满了穿梭忙碌的人影。伍湖看到有人在和封南絮说话,那个人是特调处的,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很精干。
过不多时,封南絮结束了短暂的谈话回来,见伍湖看着自己,解释说:“他们让我上午过去一趟,做个详细的笔录。”
伍湖看向那些陌生的面孔,有些好奇:“我以为这个打马虎眼的养老部门早就名存实亡了,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干员,干起活来这么积极?”
虽说这次的咒魇很不寻常,但特调处的反应还是太快了,单凭裴锋在电话里结结巴巴不完整的描述,就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知道这种特殊咒魇的存在。这不是偶然的孤例。”封南絮凝神道。
伍湖看了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拿出手套清洗剂给他:“还有一件事。你觉得封藏逐的亲儿子和干儿子,同时出现在他设计风水的酒庄,是偶然吗?”
封南絮沉默不语地接过来处理了一下手套上的灰尘。
李骁刚才醒了,正一脸迷蒙地坐在旁边的沙发里听二人说话。看到这一幕只想说:精致!讲究!那点灰儿要是再晚点清理,它就自己掉了!也亏得伍湖能发现。
不过他没听明白,什么亲儿子干儿子的,到底在说谁?
封南絮心不在焉道:“陆迁竣把我的联系方式给裴锋,是想让我过来看看谭真默究竟哪里不对劲,顺便旁敲侧击打听一下,看我知不知道封藏逐不在家是去了哪,结果被我们碰上了咒魇。”
从表面来看,包括每个人的动机和行动在内,似乎没有什么不自然之处。
李骁浆糊似的脑袋花了些功夫才绕过弯儿。等他想明白这里面的关系,眼睛猛地瞪到极致,表情几乎成了世界名画呐喊。
哦草,封藏逐不是我司一生之敌吗?怎么变成老板的爸爸了?
有这样的家世背景,太子爷干吗寒冬腊月跑出来吃苦受罪?是怕公司经营不善倒闭破产,就要被迫回去继承家业吗!
太励志太感人了QAQ
伍湖对封南絮的说法感到有些不妥,正要开口,这时谭真默在特调处人员的陪同下从楼上下来,面若死灰地走向门口。
李骁刷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谭真默面容憔悴得吓人,整个人流露出一种让人难受的破碎感,好像刚刚从海底打捞上来的沉船,船体瓦解腐蚀,只剩光秃秃的、千疮百孔的龙骨勉强支撑,只要吹口气就散架了。
“谭真默!”李骁眼看着谭真默走出大门,忍不住追了上去。可是叫住她之后,又想不出说什么。他拼命抓了抓不中用的脑袋,干巴巴地说,“那个,其实不能怪你。是咒魇造成了这一切,你也是受害者,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任何……”
谭真默看着他,但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