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樵:“容不得别人说,又不想叫人知道——起初把你当猎物,看着你也只是冷笑,到你明白他们的意思,眼光便凶狠起来,但若你说破了他们的隐情,那满脸就变得青色。
后面为这一口,坑蒙拐骗,无所不用,那裹着糖浆的话里,其实全是毒,弯着眼却不见笑意,藏的都是刀,白厉厉的牙就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跟那些迫于无奈易子而食的不一样,这些东西已经称不上人了,不过是裹着人皮的食人魔,他们已经将此当作享受了,看看他们那身上,都养出肉了。”
郑樵这番血淋淋的话,叫在场的人无不心里发寒,原本围着坐一起的吴飞蓬忽然起身。
“鸿羽?”鹿闻笙被他猛地动作吓一跳。
“我去瞧瞧......若是真的,这里的火都是我们生的,一些人便是赶走也没问题。”
鹿闻笙没吭声,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吴飞蓬头也不回的走了——外面冷成这样,他们被赶出大队伍,为了活命自相残杀什么的......也跟他们没关系,说来说去,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吴飞蓬的举动那些读书人自然也明白,顿时松快了,跟鹿闻笙他们生出几分亲切来——他们当中也不是没有枉顾人伦的,不过要么死了,要么不跟他们一块儿,如今一起的,都是有底线原则的。
没一会儿,吴飞蓬就回来了,他安静的坐回位置。
捅了捅火堆,叫火苗窜了窜,在短暂的寂静里,鹿闻笙忽然出声。
“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
大家不知道鹿闻笙是不是意有所指,便没吭声。
“几位千里迢迢赶来,可有什么感触?”鹿闻笙主动打破了沉默。
“太不一样了。”出声的是有佩剑的一个读书人,叫孟黍[shǔ],字稼安,跟那些难民比起来,说是细皮嫩肉也不为过,可见家里条件也是不错的。
孟黍:“原以为江山风月无常主,但是转眼便发现,山河万里瞬息狼烟四起,芸芸众生皆如断梗飘萍,这才知道,脱离了遮掩的蒙障,所见才是血淋淋的现实。”
有人起了话头,其他人也有了兴致。
“国之所以不昌,在于民智未开也,然而,上面遮遮掩掩,只想民众见他们所见,想他们所想,所以百姓麻木愚钝,他们不将民众当子民,而是作傀儡,到处都在禁书......”
说话的人看着很年轻,脸上带着愤慨,没忍住提及了略有些敏感的话题,修士伪装的弟子们听得津津有味,鹿闻笙等人点头作附和,叫这些人心里有了计较。
“大雍强盛的时候,风禾尽起、盈车嘉穗,一派美好,哪想过今朝月残风冷,枯骨成堆?”
“哎——转瞬间乱世已至,此后再无重逢,生离也作死别,安稳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要等到明春还是霜雪。”
郑樵良久方言:“鱼戏稻香化作泡影,所谓风骨摧折于风雪,多少年的寒窗苦读,却发现自己所向往的其实并非如此......
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坚守在旁人看来如此可笑,不解为什么臣子不尊敬君上,不明白为何所见百姓不循礼法,这个世道礼崩乐坏,看似繁华的表面,内里已经腐烂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