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前行,距离最佳出事位置越来越近,陈林满掌心虚汗,湿滑黏腻,方向盘几乎脱手而出。
“只要我杀了他,这一切就会改.....”陈林战栗,念念有词。
然而同乘一辆车,车子侧翻滑下盘山公路,身为驾驶员,陈林死亡的几率要远大于谢夷则。
“可是我也会死!”他心知肚明。
原来,他和谢夷则接触到的其余重生了的人截然不同,他关于未来记忆的结点不是自己的死亡。
换言之,从始至终,他都安然无恙。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冷不丁面对死亡,不可避免地恐惧了起来。陈林表现的很明显,他面色惨白,额上皆是冷汗,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滑落,迷住了眼睛。
谢夷则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调侃道:“这天也不热,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在商场厮杀至今已有四年,况且谢夷则也并非一进公司就是领导的,途中轮了快一年的基础岗,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接触过。
从后视镜里瞥见陈林,当场便察觉了他神色不对。
谢夷则就起了戒心。
那厢,陈林已经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中,谢夷则所言全然没听进去,嘴里念念有词,道:“你这种人渣就应该去死!”
车子已经接近了山势收敛处,陡峭狭窄的山路从能同时通过两辆车变为只能单车经过,轮胎碾过处,山道石块纷纷滚落,谢夷则拿眼顺着车窗一瞅,小半截轮胎已经悬在了道路外面。
陈林还在往左打方向盘,左前胎有四分之三出了路面。
谢夷则又不是傻子,岂能猜不出他的意图。
然而,没有陈林想象中的痛哭流涕、狼狈求饶,而是令人惊讶的平静。他单手握住车顶的扶手,稳声道:“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下然后在仔细想想,现在你和我同乘一辆车,一旦坠崖,你的结局毋康置疑也只有死亡一条路。”
“那又如何?”心事被挑破,陈林也破罐子破摔,也懒得做任何掩饰,只不过死亡二字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言,还是过于承重,他虚张声势,提高音调用来掩盖自己的恐惧,但求生的本能又迫使他不自觉的睬下了刹车。
车子斜着停在盘山路上。
陈林两股颤颤,但仍嘴硬强撑,”能带着你这种人渣一起死,我死得其所。”
谢夷则已然看出来他是煮熟的鸭子,就剩张嘴硬,忐忑不安的心境稍微平复了些,一耸肩,状似不在意地往后一靠,表面颇为轻松惬意地仰躺在座椅靠背上,实则他心里时刻捏着把劲,控制住自己想要上去争夺方向盘的手。
“何必呢?用你的话来说,我这种人冷血无情、恶贯满盈,是个不折不扣人渣,而你,则截然不同,年轻有为,还有大好前途等着你,又何必跟着我死在这里。话再说回来,说不定明天社会新闻怎么报道,万一起个类似于两小伙相爱遭家人阻挠,最终决定为爱殉情类的耸人听闻的标题,临死千又恶心了你一波,想想都吃亏!”
他右手拳头攥的很近,指甲插进了掌心的皮肤里,微微刺痛感让他接近麻木的神经继续运转。
那厢,陈林头脑中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