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芫挥着她的枪,这杆枪,沈昭慕想,该是战场上最夺目也最致命的神兵利器,但眼下,却被大将军用来,替他割草。
他想上前,将军却不允,只好作罢。
待杂草被除得差不多了,池芫忽然笑容明朗地转过头,“好了,给你家人报个喜讯吧,为他们平反,亲手将害死他们的狗官送进牢狱,你好好和他们说话,我去那边看会风景。”
她说着,随手指了对面的山坡,那光秃秃的一片,别说风景,就是落脚的地都小得可怜。
沈昭慕一瞬就明白,她这是善解人意地给他留有个人空间,但又不放心他一人在此,才会寻了一处不远不近的位置等着。
可他何德何能……
池芫不管他怎么想的,便径自施展了下轻功,飞去那边山坡上,直接席地而坐了,随手还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背对着他,看着对面光秃秃的树枝。
沈昭慕收回复杂的视线,然后跪在墓碑前,低声缓缓地和故去的亲人说着他今日为他们沉冤昭雪的好消息。
他话不多,只陪了会,便不由得看向那边山坡上坐着的年轻将军,他的背影被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坚毅冷酷不复,反而有些别样的温暖静好。
他视线紧随着这并不高大,却格外可靠,双肩撑起大晔的天,护卫大晔的边关的传奇人物,忽然胸口有了一丝活过来的迹象。
报仇后茫然没有目标的他,忽然就明白,余生他活着的信念为何了。
池远,是他给了他崭新的人生,也给了他可以选择的大道,往前,他为报仇而活,而往后,他便只为报恩而生。
“将军。”
池芫下意识“嗯”了声,她靠着她的枪,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没办法,夕阳暖暖的,晒得人有些犯困。
但紧接着,她瞌睡就没了。
因为她看到,男人在她面前,一掀袍摆,便跪下。
“……”
怎么动不动就跪她,还是在这么个坟地……不知道的以为她也去了呢==
系统:【你这忽然不解风情的脑洞,太破坏气氛了。】
池芫:我错了,下次还这样。
系统:……
不待池芫开口,眼前即便是跪着,背脊也带着傲骨不屈姿态的男人,抬手,缓缓将半边黑色的面具,从脸上揭开。
“因为这个耻辱的刻字,我告诫自己,我此生绝不为他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