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往事被再度翻出,但故事中人却似乎只将它当做寻常。喻见寒语气平淡,他嘴边甚至还挂着浅笑,但越冷静的讲述,却越是在谢迟心上磨着钝刀……

    亲眼看着自己被至亲至信背叛,该是有多绝望。

    谢迟认真道:“不想原谅,就不用原谅。”

    与其假装无事发生,维护虚假的其乐融融,还不如坦诚地将这根刺彻底拔出。

    喻见寒看着他,神情有些释然,脸上的笑意终于真切了几分。他垂眸,小心地收好了那枚剑坠。

    阿谢,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该原谅的,就不必原谅。

    朝阳终于从群山簇拥中冉冉而升,金色的晨曦慷慨地铺满了云海,终将荡平一切的污浊阴霾。

    接近晌午时分,谢迟与喻见寒终于回到了徽州城内。

    但很不巧,他们刚一入城,喻见寒便被一名承昀宗的弟子寻到。那人带来了承昀宗的密信,说是掌门急诏,同喻剑尊有要事相商。

    喻见寒收了承昀令,他脸上有些愧色,歉声道:“阿谢,你先回福聚楼,我办完事便赶回来。”

    谢迟挥挥手,不在意道:“没事,不用那么着急……我刚好还想在徽州多逛逛呢。”

    “想必等你回来时,我已经摸清了徽州名景,到时候再带你去,就定不会被人诓骗了!”他的语调微微上扬,语气轻快。

    与喻见寒告别后,他孤身一人回了福聚楼,但心情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欣喜——在这个世界上,他又多了一位能完全交付信任的朋友。

    许多的事情,他甚至从来没与他人提过半分,可如今却尽数向那人倾吐了。以心换心,他同样也得到了喻见寒的坦诚相待。

    信任,与被信任……这是当年林郁与温秉言都不曾给予他的,如今他却误打误撞地将珍宝抱了满怀。

    这种愉悦一直持续到他回到福聚楼。

    正值晌午,徽州最大的酒楼中宾客满座,喧哗热闹。谢迟一回到酒楼,眼尖的小二便迎了过来,他忙不迭地将白帕将肩上一甩,殷勤道:“客官,您回来了!”

    他招呼谢迟往楼上走,解释道:“另一位客官在出门前特意交代过,吩咐我们提前定了三楼的雅间,也先备好了菜……”

    小二往四周张望一番,有些不解:“怎么就您一位呢?”

    谢迟暗自惊叹喻见寒的事事周到,心情莫名又轻快了不少,他笑道:“他有事先离开了,之后会回来……”

    “小二——”一桌客人拉长了语调,正不耐烦地招呼着。

    谢迟见小二有些为难地瞟了那边一眼,客气地笑了笑,宽慰道:“三楼雅间是吗?你先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