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侯问起了囚牛商行。
朱厚照眯起眼睛,端详起寿宁侯脸上的怒容。
刚在太皇太后圣旦上答应和寿宁侯合作,转眼就把寿宁侯抛开,又被逮了个正着。寿宁侯一定觉得丢了面子。这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世界二十三岁的心境,希望得到所有人认可、想要被人重视。经过社会多年捶打,早就抛弃了中二的想法。
其次,囚牛商行独家售卖白糖,想要给张家多捞好处的寿宁侯一定也想沾些好处。
身体是小孩,思想很世故的朱厚照面对寿宁侯一点也不虚。
“大舅看出囚牛商行是本宫的,那有没有看出本宫想把囚牛商行打造成另一个西厂的意图?”
朱厚照自鸣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用在直播时忽悠粉丝的演技,开始摆平心理年龄比他小很多的寿宁侯。
听到朱厚照第一句话,寿宁侯脸色铁青,差点当场爆炸。听到第二句,寿宁侯整个人跳了起来。
“西厂?!”西厂风光的那几年寿宁侯还小,张家很普通。寿宁侯和大多数百姓一样,听着汪直和西厂的恐怖故事长大。哪怕有个当皇后的亲姐姐,也无法消除从小对西厂滋生的恐惧。
西厂恐怖之处在于探子的无孔不入。哪怕你关上房门夫妻间说悄悄话,都能传到西厂被记录在案。它的存在让人感到压抑和恐惧。
寿宁侯神情激动,滔滔不绝地说明朱厚照打消念头。“殿下亲眼所见文武百官对汪直重建西厂的抵触和反抗。殿下根本想不到,为了阻止汪直重新被启用,官员们做到了什么程度。朝堂和地方万众一心,五府六部几乎达成共识把李广的事闹大,故意营造出十五年前满朝文武对抗王越、汪直的场景。于是才有了……”
朱厚照听得津津有味。宫里不会有人和他说这些。皇帝爹虽不会阻止他获取隐秘信息,但也不会像数学老师上课一样,把解题步骤一步步写出来。一切都要靠他自己领悟。
实情好像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朱厚照猛翻白眼。寿宁侯说了一半,隐去最重要的部分,故意吊胃口呢!
“殿下应该明白,西厂提都不能提。”寿宁侯用一个你一定懂的眼神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最讨厌在关键时刻断章的人,理直气壮地回道,“不明白的是大舅。因为不能提西厂,所以有了囚牛商行。大舅再问下去就是明知故问了。”
寿宁侯无声地张了张嘴。把对朱厚照没有把囚牛商行透露给他知道的不满,咽了回去。
“本宫准备让囚牛商行把白糖卖到河套草原之外。”朱厚照再放出一个重磅消息,“卖货的时候,让商行的人探探鞑靼的情况。王威宁一死,北方迟早还会出事。”
“殿下哪来的人手?当年西厂建立,从汪直从锦衣卫、边军调走了不少好手。”寿宁侯试探着问。
白糖刚开始售卖,府上的幕僚一眼便瞧出背后可观的利益。同时,瑞安侯承认皇家奶茶中使用的白糖,全部来自囚牛商行。囚牛商行掌握制作白糖的方子,并独家垄断。囚牛两字,以及瑞安侯的暗示,暂时吓退了京师中蠢蠢欲动的权贵。
在家收礼收到手抖的寿宁侯,听了幕僚的分析,故意中了某些人的激将法,装做气势冲冲得找上端本宫。他开始以为太子一定会给他留足好处。就像制冰作坊做出的冰只卖给他的铺子一样。
但如果囚牛商行是西厂伪装的,能避则避。就算太子直接把商行的干股送给他,身为外戚的他也绝对不能蹚浑水。
瞧见朱厚照一脸忧国忧民的认真样,寿宁侯一时之间不好意思问白糖的事。只能问问囚牛商行的情况,判断能不能把白糖方子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