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图穷见匕
韦彦邦不耐烦道：“你有什么话，等我说完再问。”
荣世祯只得闭口不语。
韦彦邦兀自坐在太师椅上，荣世祯就隔着桌子坐了下来。韦彦邦抬手拍了拍地图，说道：“元氏兄弟相继丧命，贼军人心动荡，此时不打关中，更待何时？祀州、曲州、亨州三地都已降服于我，便如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关中的大门，此乃天命所归，合该由西北入主中原。但你也瞧见了，关中疆域辽阔，西北大军深入中原，粮草可是个大麻烦。所以我要云南与我配合作战，你们须得听我号令，从南边运输粮草支援。”
荣世祯说道：“我父王也常常念着收复中原的大事，既然征西王亦有此志，那么两藩联军自是上上之策。至于谁听谁的号令么，还该由朝廷来拟定。”
韦彦邦说道：“谁说要与你们联军了？你年纪小小，耳朵已经不好使了？我只要你们在后方支援粮饷，自有我西北男儿攻城略地，用不着你们一兵一卒。”
荣世祯说道：“元氏兄弟虽然身死，但……但元氏贼军经营关中三年，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请征西王慎之。”
韦彦邦傲然道：“怎么不好相与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我西北百万貔貅之师，足以扫荡中原贼寇。”
荣世祯还待要劝，韦彦邦说道：“行了，我知道你们眼馋关中这块肥肉，我不白用你们的粮草。”提笔在地图上画了一道线，说道：“等我收服关中，此线以南的州县市镇尽归云南。”
荣世祯说道：“老王爷，分疆裂土全凭皇上圣意，皇上想封给谁就封给谁，哪里是你老人家大笔一挥就能做主的？”
韦彦邦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奖功罚过，自然之理。待我们把军功呈报上去，皇上不会不准。”
荣世祯忍不住道：“那定北王打下了庆州，皇上怎么没把庆州封给他呢？四大藩王势力均衡，皇上怎会把关中大片疆土都封给一家？再说朝廷积弱，昭王已提出自强之策，说不定——”
韦彦邦截断他的话头，冷笑道：“好了好了，别一口一个‘皇上’，我竟不知你说的是哪个皇上，是江南那废物点心，还是京城那黄毛小儿？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大恒朝能不能传到明年都不知道，谁有功夫理会他们？”
荣世祯听他说得难听，再也无法忍耐，伸手一拍桌案，喝道：“我虽年小，但也知道忠孝廉耻。亏你老人家是世代藩王之家，你今日说这许多对朝廷大不敬的话，你的作为与元氏贼军有什么分别？”
韦彦邦哼了一声，浑然没把他放在眼里，懒洋洋靠在椅中说道：“小东西，你想在我面前拍桌子，还早了五十年呢。大恒朝如今就是海上的一艘破船，你不想着自求生路，还要跟着高家一起葬身大海？休要犯傻了。”
荣世祯怒道：“你要趁国难之际侵吞中原，图谋自立，云南荣家岂能与你同流合污，便是葬身大海也要成全忠义！”
韦彦邦露出鄙夷不屑之色，说道：“你小娃娃不懂得事情轻重，我懒得跟你计较。你写信给你父王去，把我的主张告诉他，他必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他助我一臂之力，来日我不会忘了他。”
荣世祯怒极反笑，说道：“征西王，你的狼子野心，难道我们看不出来？我们若是真的助你打下关中，你韦氏一家独占半壁江山，下一步就是回头吞并云南！你这鬼蜮伎俩趁早收起来罢，没得脏了我父王的耳朵。”
韦彦邦被他说中真病，不禁老羞成怒，两手抓着椅子扶手，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怒道：“小狗崽子，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荣世祯毫无惧色，说道：“怪道你非要跟我父王面谈不可，你早就想好谈判不成，便要拿我父王做人质挟持云南。”
韦彦邦冷笑道：“你知道就好了。左右你要跟我孙女儿成亲，索性小两口到西北住个几十年罢。来人啊——”
他一声令下，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两边长窗同时爆裂，征西王的武士们手持长枪，如潮水般涌入殿中。
荣世祯的侍卫们正在廊下等候，见到韦家人突然发难，惊叫道：“快救世子！”便有一群西北武士反身去对付他们，把云南侍卫都拦在了外面，里面众武士层层叠叠冲向荣世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