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成眉峰微隆,他有些意外慕锦成居然说出这么懂行的话来,他想了想,耐心道:“我认为,茶的品质主要还在制茶上,若是一定要求产地,咱们三生在翠屏镇上也有茶山,那可是离顾家坳最近的地方,阳光风霜雨雪都是一样的。”
慕锦成原本还想说茶树不同的区别,但他看见慕明成眼中灼灼期许的光,旋即放弃了说下去的。
慕家未来家主是他,而自个只想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咸鱼,又何必杞人忧天,操那些心干什么呢。
“怎么不说了?”慕明成本还等着他再说出什么令他刮目相看的话来,却没料到竟然没了下文,仿佛昙花一现,短暂的惊艳之后,剩下的是比之前更多的失落。
慕锦成瘫在椅子上哂笑:“我懂什么,不过是信口胡说罢了。”
慕明成又给他斟了一盏茶道:“爹总指望我们将来为他接下三生的担子,刚才我听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和我一起管管外头的铺子吧。”
慕锦成眼眸微转,拍着椅子的扶手大笑:“我不过在私学里听韩守义说了一句半句的,这会儿鹦鹉学舌,倒把二哥糊弄住了,有趣,有趣!”
慕明成啜了口茶,摇头道:“嗳,你若真学了韩掌柜本事的十之,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慕家有你就好了,我一学那些个劳什子就头疼,要想我多活两年,还是别让我碰那些吧。”慕锦成耍赖。
“这都说的什么晦气话,算了,不说那些了。”慕明成截住话头,转而说:“你来找我做什么的?”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正经事。”慕锦成跳起来,将包裹递给慕明成,“还你!”
“什么?”慕明成掀开棉布,露出深紫色的檀珠,“还了我,弟妹用什么?”
“我今儿在外头给她寻了一个新的。”慕锦成尾音咬得极重。
慕明成合上棉布,将算盘放在桌上,轻笑:“是二哥唐突了。”
“东西我既还了,就回去了,谢谢二哥这么好的茶,只是我牛饮鲸吞的,实在对不起这般精致。”慕锦成扬起脖子,将剩下的茶汤一口喝,素白的茶盏在他手里打了个旋,被轻轻放在桌上。
慕明成望向黑漆大案,温和地说:“好,二哥还有那些账册要看,就不送你了。”
“这有啥送的,不过几步远。”慕锦成说着,自顾挑帘出去了。
隔了会儿,安溪进来收拾茶具,就见慕明成负手站在大案后,出神地看着窗外一丛茂盛的兰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溪不漂亮,但不代表她不聪明,她轻手轻脚收拾了东西,贴心地关上了门。
慕锦成还了算盘,心里畅快无比,脚下生风地穿过玉兰树林,刚拐出紫藤游廊,准备回蕤华院去,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顾青竹与春莺说话的声音。
他立时站住,仰头看紫藤,冬日的紫藤光秃秃的,连一片枯叶都没有,除了粗壮的藤蔓没啥可看的,慕锦成就那样傻乎乎地望着,仿佛要在老藤上瞅出一朵花来。
“你在干啥?”当慕锦成的脖子都仰酸了的时候,顾青竹走过来问。
慕锦成回眸看她,脉脉含情道:“我再等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