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说子肖母,说的一般都是儿子的容貌会长得随娘,但论及脾气秉性,除了个别长歪的,基本都是承继了亲爹的。
在坐月子的这一个月中,季敏很多次说起韬韬的急脾气是随了柳欣妍的,但在孩子满月的头一个夜晚,柳欣妍却觉得他们家儿子应该是更像唐敬言的,比如……这初显端倪的霸道劲和占有欲,哦,还十分记仇。
柳欣妍的睡姿如何,季敏和唐敬言都心知肚明,她醒着的时候倒也罢了,要是她睡着了之后还把韬韬放在她身边,那么第二天韬韬肯定是不能睡在原位了,至于是被蹬去了床尾,还是被踢到了地上,那就要看韬韬的‘运道’了。
刚出生的孩子都十分依恋母亲,离开母亲太远他们就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一没有安全感就要哭,一哭就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非得亲娘亲亲抱抱吃香香才能止住眼泪,唐家小公子算是个中翘楚。
两全其美的法子是把给韬韬准备的摇车放在床边,韬韬醒着的时候就由柳欣妍哄着,韬韬睡着了之后就由季敏抱着轻轻地把他放进摇车里。年幼的唐家小公子每回醒来的时候大约都是一脸蒙圈的,怎么睡之前还在娘亲香喷喷的怀里,醒来之后就又变成自己‘孤枕而眠’了呢?
夏日的夜晚褪去了白日里的燥热,村里的好些人都趁着月色坐在自家小院中乘凉,柳欣妍本来也想凑个热闹的,毕竟好容易才出了月子。而且……她还挺喜欢听别人夸韬韬的,虽然即便旁人不说,她也觉得韬韬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孩子。村里的人淳朴,不会一套一套地把人夸得天花乱坠,比如明明才刚满月却已经看出了状元之才之类的虚词。
但……唐家小公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蚊子见了也前赴后继地悄悄给他送了不少‘红包’。
月色之下,看什么都有种朦胧美,柳欣妍抱着儿子,望着沐浴在月色之下的自家夫君,只觉得此生无憾。韬韬在她怀里蹬了两下腿,柳欣妍下意识地把他往上提了提。想当年,她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气小姑娘,这会儿力气倒是随着辈分往上长了长。
小腿乱蹬之后,唐家小公子又开始挥舞小手,一般儿子这么不安分的时候,都是因为饿了,但她这会儿并未同步觉得胸口涨,在柳欣妍犹豫着把儿子抱回屋去喂喂看的时候,小堂忽而‘嗯?’了一声。
“小公子手上是什么?痣吗?还挺大。”
“痣?”柳欣妍曾经趁着季敏给韬韬换尿布和襁褓的时候仔细翻看过儿子身上,白白净净的,并没有胎记,也没有痣。
“在哪儿?”柳欣妍才准备低头去看,唐敬言已经眼疾手快地一巴掌拍在了韬韬的小嫩胳膊上。
唐韬韬与近在咫尺的亲爹‘对视’了片刻之后,忽闪忽闪地眨了几下眼,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之后,唐家小公子‘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蚊子。”唐敬言摊开手掌给柳欣妍看了一眼,算是解释,而后起身去打了一盆温水过来。
柳欣妍用温水给韬韬擦身的时候才发现,在她赏月赏花赏夫君的时候,她怀里抱着的儿子就差被蚊子扛走了,那一身的包,简直触目惊心。
柳欣妍坐月子期间,屋子的窗户基本都是关着的,季敏就算是从门进出,也因为担心柳欣妍或者韬韬着凉,而动作飞快,是以,柳欣妍根本不知道韬韬居然是这般招蚊子的。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是不会抱着他坐在露天里的。
“韬韬年纪小,肉嫩得很,蚊子自然喜欢。”这是季敏的说法,季敏并不怎么招蚊子咬,所以夏天对她来说除了热了点之外,和冬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疏忽了。
要说蚊子可恶在什么地方呢?不是它们吸的那点儿血,而是被它们咬了之后那绵绵不绝的痒意。才刚满月的韬韬,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挠痒痒,他难受得很,但挠不到,也说不出,就是很不安分地不停‘动手动脚’。
见儿子难受,柳欣妍是恨不能替他痒,但她真正能做的,只是轻轻地用指甲帮他掐包。韬韬被咬了很多包,柳欣妍又不敢太过用力,轻轻地一个一个掐过去,所有包掐一遍已经有些累了,更何况还得控制力道,来回折腾了两回,柳欣妍额头已经有了薄汗。
“我来吧。”
“你行吗?”
“嗯?”若是平时,问一个男人行不行,无疑是在挑衅。
知道问错了话的柳欣妍很快就怂了,不敢再质疑,只低声请求,“那你轻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