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故布疑阵
韩一绅从书房出来,又亲自给王仁带上门,寻了个过路的下人吩咐了几句后,这才去寻擅离职守的王奉先。
王奉先说是就在附近,可他向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只这么会儿功夫,便跑到了府衙的小校场里头练起武艺来。故此,当韩一绅一路寻来时,这王奉先正在校场上将一柄镔铁长戟舞的虎虎生风、戟头如天花乱坠。若是有行家在,说不得就得惊异一声,感慨场上的高人果然武艺了得,竟然生生将一柄镔铁长戟舞成了衙门里头的水火棍,半点长戟的功夫也见不着。
而韩一绅虽然不会武艺,但家里头的武师练武时他却也见过,自然知道王奉先这技艺实在是粗糙得很,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是仗着一身的神力硬打硬砸而已。只是韩一绅虽然心里头对这王奉先鄙夷,但在人前自然不会当面揭破,反而一副笑意盈盈模样,更是驻足不前一副品头论足模样,仿佛看的入了迷,便是连事情也忘记了。
待王奉先舞完,韩一绅这才走上前去,笑道:“奉先好武艺!想来有奉先出马,此次定然不会出甚子差错了。”
王奉先舞完后,身上连半点汗也未见,倒是裤脚上沾了些泥水。只是他身为王府的武艺教头,更是南京府公认的武艺第一,这会儿在王府内,身边自然少不了人伺候。故此当他停下,那些拍马屁的且不去提,便是那些个拿枪的,端水的,擦汗的便一股脑地拥了上去,将王奉先伺候妥当了,这才识相的自顾自散了。
王奉先这人一向以三国第一战将吕奉先为榜样,不仅武器武艺,便是说话做事都是可着劲去模仿。故此王奉先听了韩一绅的话,心里头虽然高兴,但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酷样,还装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道:“韩老有事就说,在我面前不须如此客套。”
王奉先是自觉吕奉先何等霸气人物,自然不会玩这些阿谀奉承的东西,因此也学着如此。却不知人吕奉先是何等人物,那是三国第一战将,在龙军师所著的演义中,便是刘关张三位都只能堪堪打平,又如何是他能比的。
因此,他这等行径,放在旁人眼里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居多。只是他深得王仁看重,在南京府里头又有谁敢这般说话,敢这般说话的早进死牢里头去了。
韩一绅跟随王仁多年,对这王奉先自然是熟悉至极,因此也懒得去理这货,只是扯开话题道:“适才大人有事吩咐你我去办,这会儿正好停了雨你便随我走一趟吧。”
王奉先自然不怕这韩一绅敢糊弄自己,因此待那些下人帮自己穿戴整齐,便随着韩一绅从侧们出了府衙。说是侧们,不过是相对于府衙办公的正门而言,实则还是王府的大门。只是因为大顺朝一向要求主官须得住在府衙中,不得另行他住,故此才成了这等模样。不过,这侧门修葺的与普通大户人家也不遑多让,因此却不妨碍王府中人出入,也不至于损了颜面。
“何事须得这般神秘,还要坐马车去。难得老天爷开眼停了雨,我还寻思着再多练几趟武艺嘞。”王奉先跟着韩一绅上了马车,这才发现车里不知何时竟然放了好几坛酒。王奉先这人是个惯会喝酒的,即便那坛子尚未开封,也未做什么标识,可他只是抱着坛子闻了闻便知道这坛子里的酒必然是邀月楼送来的上好白酒。
身为一地主官,自有那些商户逢年过节的送些特产来。在大顺朝这自然是算不得行贿受贿的,便是监察府自己也常收些各个衙门送来的干货。
韩一绅却是先不理他,只是从前窗探出头去吩咐那车夫出发,这才转过头来道:“你且先将一坛酒喝了,再弄些酒水撒在身上。”
王奉先粗心的很,却未发现外头的车夫却是他手下里头专事打理南京城那些牛鬼蛇神,顺便打理情报工作的王府家生子春二。
“做甚子?”王奉先疑惑地问了一句,但美酒当前,他自然不会迟疑,直接就先拿起坛子拍开封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头灌。
“你且莫问,只管照做,待会到地方自然有事情。”韩一绅却是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句,说罢便闭目不再言语。
“老东西当真是惹人厌的很,怪不得公子爷不喜欢他,哼!”王奉先心里头鄙夷了一句,嘴里的酒倒是半点也不见停。
翠云阁自从宋濂押了四位纨绔进大牢里头后,这南京城里头便再也没人敢小看这位平日里头不显山不露水的巡捕司押司了。特别是秋月楼的荷花妈妈,当夜便从百里家处得了些小道消息,自然知道这位押司如今已然入了安王的眼,说不得日后便能飞黄腾达,故此今日又特意寻了这位宋押司来楼里小坐。
荷花是个精明人物,只是让人准备了酒菜,又去外头寻了个卖艺的老头在房内唱些江湖飘摇的曲子,和着这老头的沙哑嗓音倒也别有风味。至于那些个姐儿妹儿的,荷花却并未招一个过来,反而是亲自陪了几杯后,又说笑了几句,这才借故走了,只让宋濂和一群巡捕在房里头喝酒猜拳自己乐呵去。
宋濂和手下三四个心腹平日里头在南京城里头虽然也颇受人待见,但却从未有过这种礼遇,这会儿自然是兴奋至极。特别是喝着传闻中二两银子一坛,非富贵人不卖的好酒,心里头更是爽气,哪还会惦记着整个房间里没半点女儿香。
这会儿宋濂正喝着酒,那边忽地有个龟奴未经敲门就走了进来。宋濂还未怎样,倒是有个喝得多了的巡捕虎地站了起来,喝斥那龟奴道:“你这龟奴怎的这般没规矩,便是连门也不懂得敲么,还不与我滚出去!”
那龟奴在这勾栏院里头生活,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气没受过,便是比这更难听的话都听说,因此又哪会往心里头去,何况这里头的人适才还是荷花亲自招待的,他更不敢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