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莎很快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吗？”
“如果算上我们刚才的一面之缘、维基百科上的搜索结果还有各种对罗先生的新闻报道的话，”塞德里克说，“算是吧。”
罗聿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是拒绝，或者说刻意保持距离。
他把金丝眼镜从鼻梁上摘了下来，挂在西装外套胸口的口袋边缘，露出整张面孔来，这让塞德里克忍不住想去够自己靴子里的刀，“巧合的是，今天晚上我订的酒店似乎就属于一位和你一样姓菲兹洛伊的年轻人。”
不是吧。
玛莎适时地“哇哦”了一声以示惊讶——或许在她看来这是个惊喜——笑着说：“格拉夫顿庄园吗？那太巧了，塞德里克你还真是生意兴隆，我得赶快订房间了呢。”
我可谢谢你了。
腹诽当然一句都没说出来，塞德里克嘴上依旧带着那种英国人经典的虚伪礼貌，对罗聿说道：“希望你住的愉快，我会嘱咐管家好好接待你的。”
其实不会，他衷心希望罗聿晚上洗澡没热水。
罗聿挑起一边眉毛，有些意外地说道：“你晚上不回自己家住吗？”说完他就自己否定了：“抱歉，这个问题真傻，住那么远上学太不方便了，你肯定是在市内住公寓的。”
在对话向着“塞德里克的公寓地址”这个危险的话题一去不复返之前，塞德里克巧妙地调转了风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快要期末考试了，大多数人连周末都没空回家的，对吧玛莎？”
“对啊，我也好久没回家了。”玛莎苦恼地摇了摇头，泄愤似的一口气喝完整杯威士忌，“哐”的一声把空杯子狠狠掼在吧台上，“那门资产管理课难的逆天，Jesus，我还没开始复习呢……好想退学啊，Fuck！”
她酒量不太好，这会儿已经开始醉了，塞德里克正愁没机会离开，立刻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玛莎？需不需要我送你回你公寓？”
她住的地方离塞德里克住的上霍尔本街不远，算是顺路，她听了前半句话本来下意识地想说自己没事，但听了下半句立刻生怕塞德里克反悔似的，飞快地说道：“好。”
罗聿就这样被两人抛在了吧台。他身边也有很多人过来搭讪，不过他对此显得冷淡过头了，仿佛刚才的主动和健谈全是装出来的似的，那些人便都失望地走了。
酒保注意到了，在给他上第三杯白兰地时顺口问了一句：“这位先生只对塞德里克感兴趣吗？他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呢。”
罗聿意味深长地拖长音“哦”了一声，引导着那个酒保继续说下去：“是吗？”
“他太完美了，很少有人会不为之心折吧，除了他那个看着不是特别聪明的朋友以外。”酒保瞥了一眼正在沙发卡座上呼呼大睡的埃德蒙，无奈地叹了口气，嘱咐自己的同事帮他看一下书包以免里面的财物被人趁乱顺走。
罗聿随和地耸了耸肩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他那双眼睛，真是相当罕见。”
不是浅褐色也不是琥珀色，而是纯粹的金色，带着放射状的天然纹路，任何光线下都熠熠生辉，有种瑰丽又野性的美感。
“是的。”酒保赞同道，“就像先生你手中的白兰地一样呢。”
“是吗？”罗聿举起酒杯对着吧台的光线看了一眼，金黄色的酒液中漂浮着极小的暗色颗粒，那是精酿陈年葡萄酒的标志。浅抿一口，橡木和果香甘醇馥郁，不太像那个人给他的感觉。
“我觉得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