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深黑色的人影,低着头站在床的周围,正有条不紊拿着绳子,齐心协力的要把床上那个人捆起来。
诡异的是,他们捆人不用麻绳,偏偏要用极细的红绳,红绳上还拴了很多铜钱。那个绑缚强度一言以蔽之——看上去非常不结实。
季蓝烟是被勒醒的,醒的时候,又是熟悉的姿势,又是熟悉的床……
季蓝烟就无语了,他怀疑这儿是那四个长脖子女鬼开的分店,这捆绑py玩的也太没有心意了一点。
但很快,他就贫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身边围了好多好多人。
季蓝烟还是躺在那张床上,屋子也没变,甚至于那个被拉出来的抽屉都还张着嘴,没被推进去。但是,屋里的人口密度,跟上次比,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者说,勉强算是人。
抛开他们畸形的身体器官不谈,至少他们大部分都妥帖的穿了衣服,站的也还算规整。除了这些穿了衣服的,剩下的就是被碳化了的人,季蓝烟这才知道,自己一把火,还是烧焦了不少鬼的。
所有人都围在床的周围,面向床的方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季蓝烟——他们就像是一株株诡谲的向日葵,而季蓝烟,仿佛就是他们的太阳,他们的信仰。
屋里原本就暗,被这么乌压压的一遮,季蓝烟只能看见自己正上方一圈小小的天花板,周围重重叠叠的人头轮廓,把上方的空间切出了一个又一个诡异的豁口,像是一张狰狞变形的脸。
突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面朝着床,整整齐齐的开始磕头。一时间,一种季蓝烟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响起来了,他们异口同声,用一种整齐到离谱的语调,开始诵经。
季蓝烟一句也没听懂那些车轱辘经,但是这些声音却狠狠地扎入了他的脑子,像一把尖锐的锥子,在他的脑子里疯狂搅动。
季蓝烟开始剧烈挣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他的神经元,入侵他所有的经脉。仿佛有一些肉眼不可见的突触,在他身体里疯狂流窜,啃食着他的理智和□□,想要彻底接管他的这具身体。
季蓝烟猛地抬头,然后把脑袋狠狠地撞在床板上,想换得一丝清明。
这一下过后,虽然大脑深处剧烈的疼痛并没有减轻,但是季蓝烟有了别的发现——他的身上被压了东西,那是一张贡桌,桌子上,还摆着那个邪神的塑像。
不知道是不是季蓝烟的错觉,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那个塑像,正在跟着他的信众一起,嘴巴开开合合的念着经。
合着他们跪的不是我。
季蓝烟来不及想太多,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嘴里一阵血腥味弥漫开,他的理智这才被疼痛拽回了少许。
季蓝烟偏头,“呸”的一声把嘴里的血沫吐掉,他苍白的嘴唇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血色,唇纹里都是殷红的鲜血,配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和那颇为惹眼的五官,竟然比地上跪着的那群东西更像鬼——那种勾魂夺魄的艳鬼。
季蓝烟勾唇一笑,随后大声地叫了起来:“都他妈的别跪了!起来!”
诵经声依旧,季蓝烟看着天花板,毫不在意的继续说:“你们这个狗屁神像已经不灵了!你们就算是念再多的经文,那也就是个木头疙瘩!”
这下,诵经声瞬间同时停止,那整齐划一的程度,就仿佛,刚刚念经的,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
各种各样歪瓜裂枣的脑袋盯着季蓝烟,无声的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