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宜行神色复杂,皇帝已经快五十的人了,这个节骨眼上却要经历丧子之痛,还是诸位皇子中最省心的一个儿子,如何不苦?

    皇帝年轻时候太顺了,他的那一辈没什么有竞争力的皇子,诚王和太后又都偏向他;登基后几次大战下来,渐渐将四周部族打安定了下来,可谓功成名就;后宫佳丽无数,皇子公主虽性格迥异,但是还都成器,如今他若是发现有人谋害自己的儿子,还不知内心如何的生气抓狂。

    许宜行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这位温良的大皇子最好真的是病死的,否则无论是路安远还是路迟晏,都会受到皇帝的连带怒火的。

    其后几日,皇帝称病罢朝,在宫中沉默的等待着,等待着刘太傅的消息,也等待着自己第一个儿子回家。

    就连路安远这几日进宫,都没能见到父皇,都说他伤心病痛,现在谁都不见。

    无奈,路安远也只得一封封密信催发出去,希望自己在泣南的人能够比父皇的人更快一点点,这一点点先机,对于他是否要采取自救措施来说,很重要。

    已经没什么人关心与小宋国的大胜之战,相反,大家心中甚至隐隐有一丝屈辱感。本该大胜的国战,如今却以主将身死的结局收场,一向心气高傲的大夏臣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二皇子路迟晏,在某种程度上选择了跟路安远完全相反的策略——直接装病。说自己因为突闻噩耗一病不起,直接关闭了泣北王府的大门,顺便切断了与宫中颖妃的联系。

    这也算是明智之举吧,毕竟皇帝如今一想到大儿子的死,就会想起这事情完全是因为颖妃无端嫁祸三儿子而起,能不迁怒么。

    二月十五,大皇子的灵柩由龙武卫副将护送,送至了京城。

    此时京城八门已经高高挂起白灯笼,迎接着这位当今陛下在位二十余载,第一个死在战场上的儿子。

    路安远和许宜行作为小弟弟媳,自然也是披着素缟,在城门内迎接。

    距离大皇子出征,也才过了一个月而已,没想到再见,就已经天人永隔。

    路安远已在昨日收到回信,经尸官确认,大哥确实是因为痢疾严重病死的,并没有看见什么人为的痕迹。

    因此今日才能泰然前来迎接,虽然已经过了悲伤的时候,但是看见灵车过去,许宜行还是听见他不怎么均匀的呼吸抽泣声。

    “大皇子的尸身是直接拉回他的府里吗?”灵车已经远去,许宜行望着前方一片纸钱铺出来的白路,轻轻询问路安远。

    “是,父皇让礼部郑重相待,等停灵满日子后,直接葬入皇陵。”

    “应该的。”大部分时候终究是天意弄人,总之在许宜行设想的一万种死法里,没有因为跑肚而死这一条。

    “我们回吧。”

    “现在不去祭拜?”

    “大哥的母妃已经出宫入府了,那边现在人多又乱,咱们就不必去凑人数了。”

    “好。”许宜行跟着路安远登车回府,今日全京被悲伤之情覆盖,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