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云和李骄阳回到陆家,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刚进门就见到陆江大马金刀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报纸,一身半旧的军装,许是多年没上战场,又上了年纪,锋锐内敛,颇有不怒自威的气势,风轻雪则斜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块看他手里的报纸,叶奶奶和孩子都不在了。

    将这温馨一幕尽收眼底,风轻云惊奇地眨了眨眼睛,“姐夫回来啦?”

    “嗯。”陆江冲她和李骄阳点点头,指着旁边的双人沙发,“你们坐,把你们在文工团政委那儿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和你们姐姐。”

    他刚到家就听妻子说起了这件事,但他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

    “别提了,那个李团长简直是不知所谓!”风轻云拉着男朋友坐下,自己拿起茶几上的茶壶,把里面已半温的花茶倒进玻璃杯,先喝光一杯,然后才把自己打了李团长一巴掌的事儿说给姐姐姐夫听,包括刘政委和李团长说过的话。

    叽里呱啦地交代完,风轻云语音里还带着满满的火气,“我十二岁入伍,出国之前一直待在文工团里,我就没见过这个李团长,她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对我有那么多的意见?瞧她眼神,恨不得生吃了我一样。”

    风轻雪挑了挑眉,没说妹妹做得不对,而是道“在你们去文工团时,我找人打听了一下,约略有些明白李团长为什么讨厌你了。”

    “什么原因?不会是吃过漂亮女同志的亏吧?所以憎恨美人。”

    自诩为美人的风轻云半天没听到姐姐的回答,她不由得睁大眼睛,溜圆溜圆的像风轻雪收藏的一颗墨翠大珠子,“阿姐,被我说中了?”

    风轻雪摊了摊手。

    这位李团长是早期的首都军区文工团一枝花,那时还没建国呢,相对白团长而言,李团长命好,早早地嫁了一位前程似锦的干部,工作也是顺利得很,在风轻云入伍之前,李团长仍旧工作在第一线,布拉吉穿着,小花卷烫着,口红抹着,高跟鞋穿着,时髦得很。

    风轻云说没见过她,那是因为她刚开始就是在边防部队入伍的,后来才调任首都军区,等她到了首都军区,李团长已经被新人取而代之很久了。

    最先取代她当独唱演员的,不是别人,就是白雪。

    李团长工作不顺利,婚姻也跟着坎坷起来,革命刚开始的时候,她那位干部丈夫和她离婚了,说她思想有问题,保留着布拉吉、旗袍之类的服装,不是一心闹革命,把她调离了首都文工团,转身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文艺兵。

    前几年白团长被调到首都乐团,明升暗降,不知谁想到了李团长,把她调过来担任文工团团长,向来以严苛对待文艺兵而闻名。

    风轻云听到这里,开口打断道“严苛对待?是区别对待吧?别的文艺兵烫花头穿裙子抹口红她都不说,偏偏盯着刚回国还没正式复职工作的我,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