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点点头道:“他是刚来找过我,不过我也没只听他一面之词……这样,既然三位都是知情者,那正好,就请玄著兄将案情当面重新疏理一遍,看看是否有错漏或者可疑之处。玄著兄别误会,我不是在质疑你,只是,黄驼子确实是战功赫赫的老兵,万一要是有错,恐怕冷了将士之心啊。”
熊汝霖、张国维都不反对。
张煌言也同意,于是就将他看到的秀水县公文,当着其余一人的面,大致复述了一遍。
讲完之后,张煌言道:“如今恰逢乱世,人心本就不稳,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当杀一儆百,以安民心,断不可姑息。”
吴争沉默着看向熊汝霖、张国维二人。
熊汝霖道:“虽说下官是文臣出峰,可毕竟也带过兵,骄兵悍将肆意妄为,确实不能纵容,所谓剑有双锋,可伤人亦会伤己,还请王爷三思,不要被蒋全义一面之词所蒙蔽。”
张国维想了想道:“下官也觉得二位大人言之有理。凶徒虽说是军功在身,可此案性质太过恶劣,如果有功就可视律法于无物,那天下就会更乱。所以下官以为,乱世当用重典,宁枉不纵,方可安人心!”
吴争讶然地看着三人,笑问道:“三位是事先商量好来的吧,怎么口径都一样呢?”
张煌言正色道:“侠以武犯禁,此风不可长。若天下人人都挟私报复,那朝廷的存在还有何意义?属下知道王爷爱护将士,人犯也确实有功于朝廷,但功是功,过是过,岂能混淆?”
吴争轻叹道:“这道理本王也懂……可法不外乎人情,诸位也都说了,人犯是个功臣,这要是没犯事,这次赏赐之后,想必也将升为把总军职,那就是诸公同僚了。况且此案原因说起来,也算事出有因、其情可悯……这样,如何判罚我不干涉,好歹留他一条命,也好让本王对那些为国征战的将士有个交待,诸公以为如何?”
这确实是吴争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其实对于吴争这个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来说,心里更赞同三人的观点,法不容情嘛。
可事实上,人真遇见了这种事,首先顾忌到的,还是人情。
吴争心里也恼火,原本象这种浴血奋战的幸存士兵,该树为典型,以激励辖下民众才是。
可偏偏遇到这么档子事,让吴争很窝火。
吴争原以为,自己好声软语地和三人商量,怎么着,于公于私,这三人也该卖自己一个面子才是,毕竟自己也没有要为黄驼子脱罪,仅仅是想留他一命。
不想,最先向自己开火的竟是张煌言。
张煌言怼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将士为国浴血奋战,确实功在当下,可这也是他们的义务。王爷麾下数万大军,若人只要立下战功,就可胡作非为,这天下岂不更乱?属下掌六府刑罚,其意只有二字,公平!”
吴争有些下不来台,嗤声道:“法律也是人订的,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几个皇子与庶民同罪。是,黄驼子确实该杀,可我也听说了,他先是报官,杀人后自首,从这看出,他杀人并非蓄意以久,是因为家中惨遭变故所致。玄著兄啊,如果是太平盛世也就罢了,可眼下是乱世,急待巩固军心,象这种坚贞反清之士,该拢络以激励将士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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