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昔伊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她梦见自己独自一人穿过种满柏树的茂林,蹚过河水般流动的草地,抬首,极目远眺,望见远方的黑土地上生长着一课巨大的不知名的树。

    树干上拴着一个白色的秋千,随着风儿的吹拂轻轻颤抖。

    她忍不住跑过去,坐上秋千,双脚使劲蹬地,在风中荡起秋千,她越荡越高,越荡心中越快活,甚至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她很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直到梦境消散的最后一刻,她还是笑着的。

    等她睁开眼睛,正对上嬴政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你睡梦中都在笑,这么高兴么。”嬴政幽幽道。你和寡人在一起都没这样快乐地笑过。

    姬昔伊一瞥烛火和窗户,发觉还不到卯时,又看向嬴政穿戴整齐的模样,知道他这是要去上早朝了。她便也坐起身来,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头晕,差点一头攮在床上,好在嬴政及时伸出胳膊扶住了她,还贴心地为她身后垫了床绢被当靠垫。

    “昔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嬴政突然道。

    “没有,大概是我刚起床的事儿。”

    姬昔伊觉得嬴政大惊小怪,她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嬴政问这话肯定有他用意,便微笑着接道:“大王担心我么?我很好,谢谢大王挂怀。”

    “你是寡人的妻子,寡人关心你是应当的。”嬴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蛋。想起昨晚奇怪的梦境,本不想对昔伊透露,但看见她的脸蛋粉嫩如含苞待放的花儿,笑得十分温柔地望着他,他忍不住搓了搓大拇指,“昨夜,寡人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奇怪的梦。”

    “寡人……梦见你肚子里钻进了一条白龙。我让他出来,他不肯,我便威胁他。后来,这条白龙变成个男孩儿。他跑到一棵巨大的、高到望不到顶端的充满奇异香气的树下站住,对了,他长得很像你。他朝我笑了笑,化作一条白龙,飞上树干,很快身影没入云端没了踪影。”

    姬昔伊听完,笑了起来:“大王这个故事真是可爱。又是龙又是孩子的,这龙还钻进了我的肚子里,真是神异啊!”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容又不见了,眉心甚至拧出个疙瘩。

    嬴政本来一听姬昔伊的话,脸上忍不住泛起笑容来。当他看见姬昔伊脸上的笑容消失,露出愁容时,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问:“怎么了?这条龙不是很可恶么,若是让寡人再见到他,定要好好打他一顿!”

    “大王可曾听说过一个传说,关于五帝之子的传说。”

    姬昔伊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后世“高祖斩白蛇”的典故。

    在这个故事中,主人公变成了汉高祖刘邦。刘邦那时还未夺得天下,为了私放徭役,他带着若干人从沛县一路走过丰邑西边的沼泽。这件事完成后,有十多人愿意追随刘邦,刘邦欣然应允,不过回去的路途却是十分艰险。

    他们那天在夜间行走,派其中一个人去探路,探路的回来说路中间出现一条体型罕见的巨大的白蛇,眼下只好绕道。刘邦可不信什么挡不挡道的话,干脆利落自己一人前去找大白蛇,在大白蛇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便一剑将它一劈为二,道路出现在他们面前,刘邦大踏步向前走去,其余人震惊之余,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后来,刘邦夺得天下。有人找到昔日皇帝斩白蛇的地方,发现有一个老太太经常夜里出现在这里哭泣。那人问他为何哭泣,老太太说有人杀了我的儿子。那人又问他儿子怎么死的,为什么哭的这样悲伤。老太太说,她的儿子是白帝的儿子,化作蛇形出没,不小心挡在道路上,现在却被赤帝的儿子也就是刘邦杀了,所以我才哭的。那人觉得老太太没说实话,不诚实,谁知道一眨眼,老太太便消失不见了。这人便把他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刘邦,刘邦十分高兴,更多的人敬畏他了。

    当初听这个故事时,姬昔伊并没有什么感觉,只当杜撰的故事来看。可是她现在却不这样认为了。

    嬴政做梦梦见一条白龙钻进她的肚子里,这极有可能是个胎梦。而白蛇修炼到一定程度,便会化为白龙。不,白帝之子本就是龙,只是化作蛇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