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售票员却不吃他这一套,“下了车我上哪找你们去,有钱打游戏机没钱买车票?这么多人看着,我要不收你俩的票钱,人家找我退票怎么办,我总不能自己掏钱给你垫上吧,少废话,要么买票,要么下车。”
“说话那么横干嘛,不就三块钱啊,说得好像谁掏不起一样,你到明阳站不得停车?我借钱给你不行?”阴阳头瞪着眼嚷到。
“你要借不着钱怎么办,我还有那闲功夫把你送派出所?快快快,有钱就掏,没钱就喊司机停车了。”售票员一天不知道要跟多少人磨嘴皮子,最是没耐性,手都要伸到那青年脸上,那小子急得脸都白了三分,“次奥,你这破车以后是不打算从明阳地头上过了?”
“怎么着,你还敢动手砸我车?这叫破坏公共财物懂不懂?”售票员听他出意恐吓,顿时像只斗鸡似地拔高了嗓门,怒气冲冲地说话时都带了破音,冯平听他们吵来吵去也没个结果,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那个头稍微的痘痘脸抬眼看见他,微微一怔,凑到阴阳头耳边低声说了句话,伪文艺青年便朝冯平看来。
冯平在肚子里叹了口气,这热闹看的,引火烧身了。
阴阳头朝那售票员喊了一嗓子,“别吵吵了,我找人借钱给你!”挤到冯平跟前,自来熟地打招呼,“嘿,哥们,你也是明阳镇的吧?早上咱坐一趟车来着,商量个事行不?”
要换冯平以前的暴脾气,早大耳刮子扇过去了,兜里没钱你装什么文艺青年啊!不过重活一回之后,浮躁的性子改掉不少,今天心情也着实不错,便掏了三块钱递给女售票员,那泼辣娘们倒是愣了一下,打量了冯平一眼,见他提着大大小小好些袋子,也能认出上面的红勾是啥牌子,撕了两张票给冯平,也不看那伪文艺青年一眼,趾高气昂地挤回了车头座位上。
“谢了哥们,不愧是咱明阳爷们,仗义!”阴阳头夸了冯平一句,也不提如何还钱的事,指指冯平手里的东西,“新买的?”
冯平替他买票只是无心所为,不愿跟他有更多交集,淡淡地“嗯”了一声,阴阳头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淡,自夸自擂地跟他攀交情,“哥们是一中的,去高二打听一声王成,都知道!不是跟你吹牛b,咱在四道街也是排得上号的……”
冯平见他嘴上胡吹大气,眼睛却忍不住向李想身上瞟,心里有些反感,转过身子挡住他的视线,只留了后背不容他继续发挥,王成给他摆了脸子,白净的面皮顿时泛起一屋羞怒交加的血色,想骂人又实在没脸张嘴,讪讪地回到刚才位置,跟同伴低声说着话,不时朝冯平的背影看上一眼。
李想抬眼看看冯平,俏脸上有揶揄的笑意,冯平释然一笑,不会把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记在心里,空着的右手搭到女孩肩上,轻轻撩拨清汤挂面般垂在她肩头的黑发,李想反手抓住不许他搞怪。
出了赵都市区便不见有人上车,沿路走走停停,到了明阳车站,夕阳已经斜挂天边,李想舍了冯平的手,却坐着不动,冯平知道她不敢再跟自己一起走回家去,便分了东西出来给她自己拎着,在出站口等了几分钟,见王成跟他同伴跟在后面,假装无意地错过眼神,那二人也没来自讨没趣,背地里却不知会如何骂他。
等李想出来,冯平远远地跟着她往南菜市街走,感觉他在后面辍着,李想转身向他挥挥小拳头,见他不为所动,也奈何不得他,脚下越走越快,拐进家门时忍不住手抚胸口,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厉害,恨恨地骂了声“无赖”,稳了稳情绪才开口喊到:“妈,我回来了。”
躲在小巷里等着,见女孩从窗口挥了挥手,冯平才收回眼神,踢着一块小石子往家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点点滴滴,觉得骨头似乎都轻了几分。
回到家时,爹娘和老姐都早吃过饭,冯长军瞪了他一眼,“不看几点了,怎么才回来。”
“才7点半,也不算很晚吧?”冯平有些搞不清状况,见老爹指了指墙上的月份牌才省起,今天跟师傅约好去姜主任家走动,早上还想起这事,一陷入温柔乡便忘了个干净,嘴上还逞强到:“也不用咱爷俩都去吧?”
“你上学还是老子上学?刚夸你懂点事,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冯长军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教训儿子,嗓门不由得高了些,见老婆抱着小外甥朝自己瞪眼,才压了压火气,“赶紧吃饭,别让你姜老师再等急了。”
冯平把手里的东西扔沙发上,“中午吃得晚,这会还吃不下,咱这就去?”
冯燕闻声放下手里的书,“哟,买这么一堆东西,我看看,运动服、运动鞋,连袜子都有,哪买的?”
“去市里办点事,顺便置办了套行头。”冯平无心细说,冯燕却不肯轻饶了他,“说话老气横秋的,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变着法儿地逃避学习。”冯燕臭了他一句,随口问到:“跟谁一块去的?”
冯平正要拉赵猛出来当炮灰,眼瞅着灯光下老姐眼中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心里一动,“我自己去的,怎么着?”
冯燕拿眼上上下下地瞅他,冯平心里发毛,脸上却强摆出一付泰然自若的表情,听老姐说到:“不怎么着,天刚黑时赵猛来找过你,说你答应把气枪借给他玩几天?”
冯平心道好悬,多亏念头转得快,点点头,“他跟我磨了好几天嘴皮子,就给他拿去玩玩。”升到10级以后,打猎的兴趣渐渐淡了些,野兔和麻雀之类的野味偶尔打打牙祭还行,总不能天天当菜吃,也是时候收收心把未来几年的时间规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