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师,您说的这些理儿,以前来的那些老师也不是没给俺们念叨过。”
大山媳妇有着专属于山里人的狡猾,一听萧晋这话音,就猜出他今天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百分百是翠翠那死妮子贼心不死,去找了他。
恶狠狠的瞪了门外一眼,大山媳妇接着说道:“不过啊!说到底,翠翠将来都是要嫁人的,您说的那个什么投资,就算有回报,也是回到她婆家身上,俺们这不是明摆着干掏钱,啥实惠都没有嘛!
再说了,翠翠他哥也二十好几了,俺们连给他盖房娶媳妇儿的钱都还没凑齐呢!也没钱给翠翠投……呃,那啥的呀!”
这理由实在是很强大,强大到让萧晋想打人。
要说起来,梁大山和他媳妇都算是朴实善良的好人,只不过,好人自私起来,又尤其可恨,因为,好人的自私往往都是因为愚昧,他们没有坏心眼儿,只是懂得太少,眼睛只能看到鼻子前的那点利益。
见萧晋一脸的郁闷,大山媳妇以为自己说动了他,就继续道:“这话说回来了,女人家念那么多的书,又有啥用呢?又不能帮着生男娃,将来连婆家都不好找,要我看,会写自己的名字,进城的时候不走错茅房就行了。”
读书竟以不走错厕所为标准,萧晋无话可说,甚至就连“婆家不好找”这一点都反驳不了,因为在外面也是这样,没文化的姑娘好歹能凑合嫁了,高学历的大龄剩女却满大街都是,让人想不通这世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很想以断掉梁大山家的天绣活计相威胁,可环顾四周,入眼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他实在是开不了口,思来想去,只好说道:“大山嫂子,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家里的钱要先紧着翠翠她哥娶媳妇儿用,那翠翠的学费就交给我来办,一切都等她哥结了婚之后再说。
要实在不行,我可以一直管着,哪怕她还想念研究生、念博士,都行!”
房门外,一直都在偷听的梁翠翠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无声大哭起来。虽然今天才是第一次跟萧晋说话,但她却觉得,萧老师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这可怎么好意思……”梁大山刚要客气几句,便被他媳妇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萧老师,你愿意替翠翠交学费,这是翠翠那丫头的福气,俺们是真心的感谢你,可是,如果翠翠走了,这家里能做绣活的就只剩下了俺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她哥盖房子娶媳妇的钱啊?他哥可都快二十五了,再老,哪家的闺女还愿意嫁给他?
我看,翠翠要是想念书也行,但必须等她哥结了婚之后,否则,她就得老老实实在家里帮忙干活!”
嘿!臭老娘们儿还油盐不进了。
萧晋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用了极大的毅力的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个耳刮子扇过去,坐那儿运了半天气,最终也只能气呼呼的离开。
跨出门槛,瞧见已经哭成小花猫的梁翠翠,属于他萧大少的纨绔脾气终于又回来了,转身就大声说道:“老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天翠翠听了我的课,我就是她的老师,也就相当于她的父亲。
你们同不同意她去上学,这一点老子没办法强求,但是,以后要是再让老子听说你们敢殴打虐待老子的闺女,老子就断了你家的财路,让你梁大山家成为囚龙村唯一一户一分钱都赚不到的人家,老子说到做到,不信邪就试试!”
说完,他便摔门而去,留下屋里的梁大山夫妇惊慌失措,屋外梁翠翠放声大哭。哦,对了,还有个听墙根儿的传武媳妇。
那妇人听完萧晋的宣告,简直就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一边得意还一边咬牙自语道:“大山家的,你也有今天?哼!老娘以后不干别的了,专听你家墙根,最好让萧老师明天就断了你家财路!”
回到家,周沛芹见萧晋气呼呼的,忙倒了杯水迎上来问道:“这是怎么了?没谈成?”
“何止没谈成?”萧晋郁闷的接过水一饮而尽,把在梁大山家的经过讲了讲,然后怒道,“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通情理的爹妈。”
周沛芹听了,就意外道:“不应该啊!大山家的平时看上去挺精明的,难道她就不明白,翠翠多读些书,将来也会不容易被夫家欺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