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曾有意与君家结亲之事,谢珝真也是前一天才知道的。
她忙着生孩子,坐月子,君悦心兄妹都不着家,叶夫人拒绝了媒人并且将之打发走之后,觉得不妥,便提前一日送了消息到寿宁宫来——叶夫人的母亲是宗室女,她自己也是贵女出身,虽因嫁了个泥腿子将军,后又多年守寡而与原先的圈子有所疏远,但到底没断了联系,还是有她自己的人脉和渠道的。
此时的谢珝真装出一副生动的惊讶表情,笑着插了嘴:“这事儿本宫倒还真不晓得,姨母,英国公既然那么赏识君郎将,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视他为半子,您再瞧瞧咱们贤妃娘娘,想也知道她的妹子定然也是端庄贤惠,温柔又大方的......”
她好似是很热心地想要促成这桩婚事,邓贤妃只是温柔地笑着:“昭贵嫔谬赞了。”
邓贤妃与皇后同岁,生母英国公夫人已经离世,国公夫人离世之后英国公并非续弦再娶,而是养着几房姨娘,至于国公府的家务,则是交给了世子夫人打理。
英国公虽有心拉拢君家,但到底嫌他家底有些单薄了,只愿出一个家族的族女,而非英国公的亲生女儿。
只是邓贤妃并不露出这点来,叶夫人也无意直接挑破,叫两边扯破脸皮,于是她便温声说道:“臣妇那逆子能有幸得了国公爷的青眼,是他的福分,不过......也不是臣妇这个作娘的自谦自贬,那逆子实在不是良配,哪儿能叫他耽搁了好人家的姑娘......”
她声音里写满无奈。
“哀家听说君郎将颇有其父当年的风范,怎么莲芯你竟说得他像个浪荡子似的?”胡太后被勾起了好奇,问道。
叶夫人神色滞住片刻,表情变得为难起来:“这......”
见状,谢珝真自然也不会吝惜发挥自己的演技:“本宫尚在家里头的时候,也未曾听闻君郎将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倒是这家伙,天天不是翻我家的院墙,就是偷摘我院子里那棵枣树的枣子......”
她指着君悦心笑话起来,像是要用自己和密友小时候的趣事,来缓和叶夫人的尴尬,更是为了暗暗撇清邓贤妃先前那句“深情厚谊”——众所皆知,君慕心和君悦心这兄妹两个,是很罕见的龙凤双胎。
谢家和君家又只隔了一道墙,与谢珝真“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不止是君悦心一个啊!
皇帝会享受他从一个烂人手里拯救、夺取了被辜负的妻子,但绝对不会对已经成为他嫔妃的这个女子,还有一个至今未娶的青梅竹马而感到欣喜。
方才邓贤妃先是赞了谢珝真与君悦心的青梅情谊,句句未曾点出竹马的存在,甚至都没有主动引导着众人去联想谢珝真还有这样一位竹马,但后头紧接着就是要让谢珝真给君慕心这“竹马”做媒的话。
若是谢珝真等人没有接好,露出些许的异样来,或许一开始皇帝不会觉得有什么,但......谁能保证邓贤妃没有后手呢?
有的时候就是这种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手法,才能最精准地将敌人一击毙命。
“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净揪着别人小时候的糗事不放?”君悦心瞪大了双眼。
谢珝真十分无辜地看着她,又看向叶夫人:“姨母您瞧,她又瞪我!”
坐在上首始终沉默地看着众人热烈交谈的皇帝突然笑着说了一句:“朕倒是鲜少见显明你如此活泼幼稚的模样。”
谢珝真闻言吗,拿起摆在桌案上的团扇扇了两下,丢给皇帝一个千娇百媚的白眼:“哎哟,臣妾今日实在是欢喜太过,都忘了装样了,竟然一不小心就露出马脚......”
她追悔莫及地用团扇遮脸的样子把在场众人都逗笑了,胡太后笑得尤其大声,老太太很是爽朗地笑道:“昭贵嫔莫怕,若是皇帝嫌弃你了,只管到哀家的慈宁宫里来就是,哀家就喜欢你这样儿活泼爱娇的小姑娘,热闹!”
她转头看向很配合地做出懊悔状的皇帝:“不知道皇帝可愿意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