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彻底安静下来，盯着蒋婧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蒋婧垂眸，呼吸都有些乱，偏开头坐直，不再说话，靠在那儿闭上了眼。
一直到家，俩人都一句话没说，池夏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安静，率先开口叫她：“妈。”
蒋婧看她，眼底是不解、抗拒：“为什么非得学临床，你爸撺掇的？”
“跟他没关系！”
好久没被提到的人再次被提起，池夏声音大了些，连语气也不怎么好，是疑惑，也是埋怨：“你为什么觉得是他，你为什么对他总有那么多偏见？”
从她很小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老是吵架，蒋婧好强，看不得别人反着她，每次低头哄的都是池州。
她长大了一点，池州实习医生转正，越来越忙，蒋婧也忙，每次回来都见不到人，每次她都是幼儿园最后一个走的。
她很小，别人说什么她都信，有几个年轻的老师会打趣她说爸爸妈妈不要你了，要送给她们，她嘴上说着不可能，心里却越来越慌。
再然后，池州要转急诊科，真正的争吵开始，蒋婧不满的同时，也害怕，急诊科什么病人都有，再怎么说都有一定的隐藏风险，新闻上的报道也绝对不是唬人，池夏还这么小，万一……
看，这下不就真的有了万一。
池州真正出了事，也在她心底烙下了一个很深的疤痕，她越来越怕，她只有池夏了。
蒋婧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向池夏，这是她第一次在她面前发脾气，即使池夏努力压着情绪，她也能感受到：“夏夏，不学医好不好？”
“这么多专业，总有你喜欢的，我们换一个吧？”
语调越来越低，连尾音都带着颤。
池夏抬头看向蒋婧的眼睛，僵住。
蒋婧哭了。
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蒋婧哭，上一秒还凌厉着质问她为什么学医的女人，现在站在她面前，眉梢压低，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在下巴处，砸在地上。
池夏张张嘴，还没说什么，蒋婧的声音又传来：“我就想让你以后安安稳稳的，夏夏，这次当妈妈求你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池夏彻底哑声，站在客厅跟她面对面，脑子里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房间的，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才想起开电脑去查成绩。
盯着查询那两个字，她半天没摁下，脑海中全是刚刚蒋婧说的话。
愣神了好几分钟，她指尖才动了动，按下回车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