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黄土地》的剧本写完,沈隆就没必要继续呆在京城了,《红高粱》的剧本还早,张艺谋还需要时间的磨练才有把握完成这部作品。

    所以沈隆马上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家,可到了省城却被留了下来,省文联的人找到他邀请他加入文联,成为专职作家。

    专职作家是官方称呼是文联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室的专职创作员,省文联是全额拨款事业单位,专职作家属于事业专技岗,是不折不扣的铁饭碗。

    建国之前作家都是靠稿费吃饭,要是陷入创作困难期那生活可就艰难了,建国后成立文联,设立专职创作员岗位,给这些作家发工资,为他们的创作提供各种便利,让他们可以安心进行文学创作。

    其实不只是文学界,在美术界、戏曲界等其他艺术部门,同样有专职创作员这个岗位,可以领着工资进行自己喜欢的创作,这在某种程度上解除了创作者们的后顾之忧,也诞生了一批优秀的作品。

    但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也让一部分艺术家失去了创作的动力,既然不用辛苦创作就有工资拿,还能享受较高的社会地位,那我干嘛要辛苦?还有一旦进入文联,拿了工资,那就会受到文联的影响,自然也不能像之前那般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

    这项制度有好有坏,所以到了后来就进行了改革,除非是特殊人才,要不然一般情况下文联都是采取签约作者的方式和作者们进行合作,比如我们签份合同,规定在多久时间之内拿出多少部作品来,等这份合同结束了,我们再根据你上几部作品的质量决定要不要重新签署下一份合约,这样从某种程度上可以保证作品的质量。

    到那时候,专职作家已经很少了,能获得专职作者身份的,都是很厉害的作家,比如刘慈欣就从娘子关电站调到阳泉文联,成为阳泉文联文学艺术创作研究室的专职创作员;不过让广大读者郁闷的是,自从刘慈欣成了专职作者之后,就很少拿出作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究竟是找不到灵感,还是有了专职作者的身份,失去了后顾之忧,从而失去了继续创作的动力。

    一般情况来说,以沈隆的资历暂时还不足以成为专职作者,想要成为专职作者,光靠一个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可不够,贾平凹在四五年前就得过这个奖,然而一直到明年,他三十岁的时候,才进入文联成为专职作者。

    但是这段时间里,沈隆的长篇小说《红高粱》在文坛引起了巨大的反向;嗯,按照文学界的标准,十万字以上就是长篇小说,《红高粱》接近十四万字,刚好达到长篇小说的篇幅要求;而在文学界,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的分量是截然不同的。

    能写出优秀的短篇小说,说明你在文学创作上有天分;而能够完成一部引起轰动的长篇小说,则说明你已经具备了相当水准的文学创作能力,不管是文字驾驭能力,还是整体布局能力,长篇小说的要求都要比短篇小说严格的多。

    前面已经说了,自从改开之后,国内的作家们也在寻找着新的写作方式,《红高粱》的出现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虽然加西亚-马尔克斯要到明年才会获奖,可魔幻现实主义在国内并非毫无影响力。

    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危地马拉作家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在1967年凭借《玉米人》已经得过诺奖;红色帝国作家布尔加科夫的《大师和玛格丽特》同样在国内流传,现在一些目光长远的文坛大佬已经看到了《红高粱》里所蕴含的旺盛生命力。

    他们意识到,魔幻现实主义天然符合中国文学的需求,如果能将将这种文学方式发扬光大,对国内文坛来说实属幸事。

    陕西作为国内历史最为悠久的省份,也拥有许多魔幻现实主义的素材,所以省里一些文坛前辈自然不肯错过这个人才,他们通过开会讨论决定,破格吸纳沈隆进入文联,成为专职创作员,让他可以专心创作。

    专职作家不用坐班,只要能拿出作品就行,还有一份工资可拿,社会地位也高,当初省里的知名老作家黑白去了黄原,田福军都得出面作陪。

    而且他们还会为你的创作提供各种便利,你想写官场文,却不了解官场流程,不要紧,我们给你安排个挂职,去xx县挂个副县长,在那儿待个半年就懂了,周梅森就曾经去某市挂职当过副秘书长,要不然他也写不出《人民的名义》来。

    你想写煤矿生活,却不了解煤矿,不要紧,我安排你去煤矿挂职,路遥就曾经在铜川矿务局挂职当过宣传部副部长。

    在文坛,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贾平凹在华西村挂过职;陈忠实在灞桥区挂职过副区长;甚至还有作家挂职当过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挂职不用负责具体工作,只要了解自己想了解的东西就行。

    有工资拿,有社会地位,还可以留在省城经常见到晓霞,晓霞去那儿了自己也能借着采风或者挂职的名义跟过去,这份工作对沈隆来说可是大好事,他稍微客套一番就答应下来。

    然后文联给他准备了宿舍,让他免去了自己找房子的麻烦,现如今想租房子可不容易,就算有钱也不太好租,更别说找到文联给安排的这种环境优美清净的好房子了。

    刚好现在稿费还多,沈隆就置办了些家具电器,将房子布置地美美的,又和文联的前辈们接触了一番,建立了良好的私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