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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迁看他那架势真要下去打捞,赶紧一把拽住,在耳边低声道:“一来这水流湍急,再者能生出此种大鱼,想必这河底定然不浅,你若冒然入水与送命有何区别?”
“这个……”
冷静下来的崔士元仔细想了想,却是这么回事。自己的水性都及不上陆迁,更何况那白衣少年了。
在装模作样的沿着船边踱了几步后,又缩了回来:“算了,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叫姥姥也没用。”
陆迁知道他一向爱逞强、好面子,强忍住笑,走过去拍了拍肩膀道:“失之淡然,得之坦然,才不枉侠者之风啊!”
一听自己兄弟特意给了台阶,崔士元马上借坡下驴,打哈哈道:“就是,就是,都是身外。”
也合着白冉心性单纯,为了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还在一旁好言相劝了许久,直到镖师刘大同跑过来招呼他们吃饭,才算作罢。
众人随着他来到仓内,原本这往来的商船上,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一些应急储备的干粮和水手们各自带的咸疙瘩。可当人在过度饥饿的时候,也就没那么些讲究了。
崔士元和陆迁一手抓起一个大馒头,就往嘴里送。而白冉自小在师父家识文断字,礼数方面还是要顾及一些的。
经过一番俗礼和道谢后,才不紧不慢的拿起一个,用手掰成小块,细嚼慢咽起来。大家这边正吃着,此艘商船的主人也自内室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五十出头,中等身材,高鼻梁,阔海口。头戴一方员外巾,身披缎子袄,浑身上下周正利落,眉眼间透着一股和善,一看便知是八方来财之人。
“诸位朋友,事出突然,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担待。”
此人话音未落,一旁有机灵的小伙计,怕大家生疏不好沟通,主动站起来介绍道:“哦,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此艘商船的本家老爷,姓周,是这一代颇有名望的大善人。”
“原来是周老爷,多谢您能在这河面上出手相助,我等自当感激不尽。”睿义镖局的季老镖头作为这一干人等里最为年长之人,率先拱手施礼道。
见连老人家都能舍下面子,自己这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有什么抹不开的。想到此处,众水手也开始七嘴八舌的拜谢道:“周老爷就是大家的再生父母,此恩必将没齿难忘。”
“哎呀,诸位可折煞我了。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衬,何况我这只是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周老爷说着先来到季老镖头身旁,搀扶起他,又还了一礼。跟着面向各位水手、镖师道:“鄙人尚有些琐事处理,这船上的应用之物,还请诸位自便,若有什么吩咐都可与我那管家说。”
听老爷点了名,一身青衣的白发老者赶忙向前紧走几步,冲着大伙一拱身,微笑示意。众人又是一阵见礼,算了彼此认识了。
说话间,已过了午时。本是雷雨交加的天空随着那条鱼怪殒命,也已重新放晴。此时的河面上又回归了风平浪静,随着这艘宽大商船的缓缓前行,两岸美景亦尽收眼底。
对于崔士元和陆迁来说,这闯荡江湖的数年间,从未如此惬意的欣赏过这般景色。顿觉心旷神怡,所有烦恼也随之拋到脑后。
“仗剑青山马上催,何似人生一场醉。大梦不觉三千载,浮名到头谁是谁。”
诗兴大发的季老镖头,登上船头,负手而立。银白色的须发随风飘摆,似是在无言的诉说着自己一生走过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