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期,眨眼便已经过去。

    再身着霞帔坐上那花轿,百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明知只是一个仪式,心底那隐隐的紧张和心悸,却还是不能免俗。

    是因为成亲这件事的意义终归有些重,还是因为要嫁的是裴郁卿?

    秦书不愿去想。

    她坐在娇子里,手上遮颦的团扇随手摇着,吃着一边令司音悄悄准备的糕点。

    只是为了垫垫肚子,也没敢吃太多。

    有风裹着花香自车帘罅隙悄然卷来,秦书指腹轻拭了唇角,掀开一角帷帘探看。这一方天地视野,有漫天花瓣坠落飘零,天色很蓝,仿若淋无根水洗涤。

    耳畔热闹之声非凡,有孩童稚嫩的欢声。秦书忍不住趴在车窗上,伸手接到了一片粉白的花瓣。司音见她越来越放肆,忍不住遮好车帘,无奈地望向她,“殿下......”

    秦书收敛一些,无辜地看了看她,乖乖坐回去。

    上卿府一派喜景,宾客盈门。

    好在之后都是裴郁卿的事情,她不必去应付。

    执手的那一刻,还是不免心颤。

    秦书偏头看到他,红袍喜服穿在他身上,是多风华,全然是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气质。若原本是携月冷光如仙,眼前便是魅惑众生的妖孽。

    他手掌宽温,应该是有些熟悉的,但其实很陌生,却又很安心。

    这样和他并肩一路走下去,好像真能过眼便天长地久一般。

    夜深之后,通明的府邸却未黯半分。

    连跳跃的烛火都似乎比寻常光焰更亮,要以微薄之力照彻如墨的黑夜。

    上一次坐在这婚房里,欢欣幸雀,觉得自己如愿以偿,此后一生都将喜乐长宁。

    她并非一开始就是所谓的皇族长公主,懂得朝堂颓靡败腐,大郢残烛泪燃。那时候她和所有的年华少女一样,满心只有纯粹美好。她以为自己可以和自己最喜欢的人携手终生,以为大郢从来都是千秋万代。

    直到一步步靠近裴郁卿的心,越了解他,才发觉自己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他眼中没有情爱牵绊,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有用来利用的价值。

    她对他的感情,就是有这样的价值。

    若她原本应该和他一刀两断,再不趟那浑水。可想来也荒唐,她竟就这么甘愿被他利用,甚至和他一路走到了尽头。

    烛影摇晃,映照着半昧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