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楼突然出手又用言语点了满家村的人,之后画押发钱就顺利多了,满荷花的爹站在队伍最后面,羡慕地看着其他人兴高采烈地数着新鲜到手的一百铜,心头又悔又不屑的滋味真是百转千回。
“村长……”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的,荷花爹还是支支吾吾地开口了,“您看我家有什么能抵给月丫头的?”
这一开口就暴露他的心思,东西相抵,自然就不必还钱了。
满富贵早就和儿子商量好了,此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副为难的模样让荷花爹的心都高高吊起来了,他扭头也想找满月说几句情,结果发现人已经被齐云楼和满多福拉走了,只隐约听到一句“找你商量点事”。
他拦不住,只能又乞求地看向满富贵,被村长那为难的模样唬得心尖直颤。
满富贵看火候差不多了,正准备清清嗓子说出正题,荷花爹却突然一拍巴掌,用一种很兴奋的语气道:“我想到了,满月赚了大钱,总该买两个丫头伺候自己,我家荷花跟藕花正好啊。”
满富贵一听,好家伙,自己还只打荷花的主意,这个亲爹却连十岁的二女儿都不放过。
不过这倒是省了他不少功夫,满富贵故作踟蹰地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道:“月丫头身边确实得有人帮手,不过买不买你家的丫头还得问她的意思,而且就算她愿意也是看在同村同宗的面子上,你可不要像满山家那么目光短浅,要知道县里牙婆子手里的丫头都是调教好了的,买来就能用,你的女儿却还需要满月费心调教。”
“是是是,”荷花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好,却也知道自家与满月不熟,这事儿想成还得靠满富贵牵线,所以这会对方说什么他都一口应下,“放心,我们若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当初签长工的时候就该闹着让满月一定收人了。”
满富贵见他卖女儿的心很是坚定,便也不多费唇舌,叫人先回去等着,自己扭头便去了满月家里。
假装有事商量把满月带走的满多福和齐云楼正与满月坐在院子里,三人各捧着一碗冰茶饮喝得滋遛滋遛十分享受,满富贵心情好,便开起了玩笑:“留我这老东西在那演戏,你们几个倒是会享受。”
“村长爷爷辛苦啦,”满月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知道您辛苦,看,我都帮您把茶饮晾着了,您年纪大了肠胃弱不好直接喝冰的,这会温度刚刚好,您快坐下喝口水歇一歇。”
说着就把碗塞进满富贵手里,碗壁微凉却不冰手,确实是已经晾了一会该有的温度,满富贵心中熨帖,埋头喝了半碗,只觉忙了这半天的暑气都散了,这才将荷花爹的话转述了一遍。
满月不知该作何表情:“那可是他亲女儿……”
卖一个不够,还主动提出卖两个,满月甚至怀疑要不是担心满富贵觉得他贪婪不肯帮忙牵线搭桥,荷花爹会把所有的女儿都推出来。
“唉——虽说养儿防老,但他家对女儿确实太苛刻了,”满富贵抽了口旱烟,皱纹里都是感慨,“你还小不知道,其实藕花本该排名老三的,她前面那个女娃刚出生就被……”
他做了个埋的动作,满月心中一惊,说话的声音都发颤:“活……埋了?”
“还有这事?”满多福眼睛瞪成了铜铃,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
满月觉得太不可思议:“那可是一条人命,官府,官府不管的么?”
“这种事情哪里都有,官府怎么会管?”满富贵如沟壑般的皱纹里都满是愁苦,“所以我们才觉得你买下荷花那丫头是帮她,别看从此她为奴为婢,可那些好人家的奴婢过得可比穷人家的女儿舒坦。”
满月闭了闭眼睛,小姑娘那只千疮百孔的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终于下定决心:“好,人我买了。”
顿了顿,她又道:“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藕花我也要了,免得荷花走了,他们又要把藕花卖出去当童养媳。”
至于荷花其他的妹妹都才几岁,他们家应该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吧,而且她现在也没那么大的能力救助那么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