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窗外夜色幽深，屋内红烛摇曳。
穆泽手撑着下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段晓柒，柔声问道：“真不想做？”
段晓柒坐姿笔挺，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还是点头道：“不想做。”
“你要知道，倘若你今日拒绝，日后……”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诱.惑我。”
“嗐呀！”穆泽一拍脑门，叹道，“你知道做这一行多赚钱吗？多少人想挤都挤不进来，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们管事，让他同意你入行，现在才多久你就……”
“抱歉。”段晓柒低垂着头，不知如何接话。
来到静安城总归要生活，不能只靠穆泽一人养，因此，段晓柒开始自己找事做。身为好兄弟的穆泽，自然第一时间就想把他拉入牙侩这一行。
在穆泽眼里，牙侩这一行就是赚钱，他们兄弟两个在一起还可以互相帮扶，日后做得越来越好了，将师娘他们接到静安城来也是好的。
这边段晓柒还在犹豫，那边穆泽已经跑去跟牙堂的管事说好，弄了个临时牙侩的职务给段晓柒，只等做出点实事便可当上正式牙侩。
如今的牙侩早于二十多年前不同，若不是穆泽做得还不错，得管事重用，就凭他才入行一两年的资历，还真不好将段晓柒带入行。
只可惜，他这边忙活许久，段晓柒却换了心思。
段晓柒待在牙堂的这段时间，跟在穆泽身后见识了许多人——
有为以了低价租一套房子的夫妻二人，故作不识，找了两位牙侩看房，最后导致房主自以为房子颇受欢迎而抬高价格的奇葩事；
有仪表堂堂、外貌端庄的男子为了不付穆泽酬劳，偷偷给房主递纸条，再对穆泽说没看中房子，结果被正义房主当场揭穿而恼羞成怒的奇葩事；
还有黑心房主，看房客是初涉江湖的小年轻，故意各种挑刺，在穆泽层层化解难招之后，房主竟然一边坐地涨价一边要小年轻把自己的那份酬劳一起付了，才肯将房子租借出去……
前面的事，穆泽都能忍，不过事后背着人嘲讽几句，最后一事发生时，段晓柒亲眼看着面对房主房客一向好脾气的穆泽当场暴跳如雷。
“你真以为就你这破房子破地段能租到这个价？看房客好说话还要他把你的酬金付了？你是想钱想疯了还是缺钱缺疯了！”
一串妙语连珠直击房主脑门，对方憋红了脸愣是一句话都没法反驳，好在最后双方还是以商量好的价钱达成协议，并各自付了酬劳。
然而那房主转头就跟牙堂投诉了穆泽。
投诉必有责，无论这事过错方是谁，穆泽身为官府管制的牙侩，都要受到惩罚，惩罚很简单，就是扣钱。
而那位小年轻明知穆泽是为了维护他而被惩罚，他却连句好话也不曾为穆泽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