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恐同狱友在这时听出微妙,退出了群聊。

    鲍冰:“??你不是暗恋吗?暗恋咋有这待遇?”

    江醒海:“是暗恋呀,那天我俩全喝多了,他应该断片不记得了。而且之后发生了太要命的事,我没法和他表白。”

    其实对条子暗怀怨恨悄悄挑拨离间的一撮人:“小江,你真不难过他不来看你?”

    江醒海兴奋:“兄弟不说见外话,难过死了,还寂寞。可是他如果来了万一影响查案怎么办?他手头总有案子,影响哪一件都是我不想看到的结果。如果他坚持要来,我还未必不生气呢,他越不来,我越爱他。快忍受不了的时候,想一想没准少了他,某个案子里就有一个十五岁的我死掉,就能忍下去了。”

    “……”挑拨离间派匪夷所思地退出了群聊。

    “……”鲍冰也感觉他爱情观念诡异。

    然而。

    星期一江醒海:“给大家哼一首情歌,说说我哥!我们家过去常备纸杯,经常有客人,凡是他不放心的、也想来坐坐的受害者家属等人,尤其在庭审结果不如愿时,都来树洞。我哥人美声甜心善——我第一次学会做饭、为他把菜炒好吃他很高兴,高兴就笑;我第一次主动给一个泣不成声的不认识的客人倒茶做饭时,他站起来抱了我很久,差点哭了。你们看他真的是个天使。”

    鲍冰:……这里毕竟还是个监狱吧?

    星期二江醒海:“给大家哼一首情歌,说说我哥!他审讯做笔录养成的习惯,说话吐字抑扬顿挫,很有力度,成熟严肃低音炮,可惜就是抽烟猛,嗓子不好,动不动就沙哑。给他炖雪梨汤川贝汤他就会感动,第二天半夜像圣诞老人一样偷偷摸摸往我床头送礼物。”

    鲍冰:……你哥不人美声甜吗?

    星期三江醒海:“给大家哼一首情歌,说说我哥!亲人刚出事那两年,我根本没有心思学习,他不鼓励我这样,但说他可以理解,于是提议只要我好好做完一科作业,他就会给我讲一件好人好报或者侦破了的案子作为奖励,这是我心里的一千零一夜。”

    鲍冰放弃吐槽。

    星期四江醒海:“给大家哼一首情歌,说说我哥!……”

    两个月后,江醒海奇迹般地成功让同室几乎一半狱友都吃下了安利。一来他们这儿并非重监区,甚至还有小偷,二来,事实上总有不少坏人内心深处暗暗替自己洗白,也真的有一部分犯人身世悲惨从而扭曲,尽管他们未必忏悔,尽管仍不无辜,但江醒海成功让他们想象起“假如他们也能遇见一个天降钟情意,一切就会不同”来了。日复一日,这详细真实的被营救者心路历程在恐怖无聊的监狱里令他们越听越上头,越听越感慨万千,越听越对if线浮想联翩。

    鲍冰:“小江。”

    江醒海:“嗯?”

    鲍冰:“创立斜叫也是犯法的。”

    跟江醒海同号子的几年中,鲍冰变得对华语乐坛的情歌流派了若指掌。只是任何时刻,任何年头,一旦他回忆第一眼初见到的毛头小子,再瞧瞧如今身边玩笑风生的江醒海,到底感受得到巨大的转变,岁月的痕迹。

    出来以后,鲍冰犹豫再三,遵守诺言,联系江醒海问:“我们干哪行?”

    江醒海电话里讶然:“律师啊,我是律师。”

    鲍冰叹气说:“蹲到出狱你也没洗清罪名,难道还有权上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