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光束照进一间间格局一样的房间,却很快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岩壁上泛不起一丝涟漪。大铁门里的世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阴沉沉的,充满着压抑。在一处像是刑房的地方,他甚至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刑器,那是拷问犯人用的。这是座监狱,设在地下城最阴暗最底层处。
光束经过的地方,遗留着许多残骨,灰色的墙壁上到处可见人形的黑印,那是囚犯被焚烧的痕迹。败破的牢房、无处不见的死亡印迹在默默诉说着一场灭顶之灾。越是往里走,监狱的破坏程度愈发严重,直到他到达一处因激烈战斗而被打穿的巨大窟窿才停下来。窟窿至上而下,手电筒的光照不到头顶上的尽头,至少有十层以上的楼层遭到了破坏,某种力量从高处朝下砸落,不仅没有在这里停住,还在地底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坑里有积水,边上还长出野草,有东西在水里闪光,他蹲下身体,透过清澈的水层细辨那闪光物,是龙鳞。
雷诺大致已清楚这个巨大的窟窿是怎样形成的了,拉努人在邪龙入侵时,抵死反击,他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邪龙曾一度占了下风,被强大的力量攻击坠落。
哗啦啦-
一阵锐耳的铁链声再次打破监狱的宁静,雷诺这才发现女人的哭声很久没有再响起。他站起身,手电筒朝四周扫射,除了一片狼籍,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人或是活物。
是错觉?
雷诺竖起耳朵,希望女人的哭声或铁链声再次响起,给予他引领,可惜等了半晌,他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
绕远巨大的水坑,他找到一扇通往另一条道通的门,而门前的地上则躺着扭曲破烂的铁柱门。他踏过铁柱门,通过那道门。
通道里冷风飒飒,吹得雷诺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边显然也是监狱的一部分,却比之前他经过的更加残破,那些断壁残垣有旧有新,当他发现地上有新鲜的血迹时,警惕起来。
邪龙曾经过这里,或者它就在附近的某处舔伤口。
撤吧。
雷诺心里打了退堂鼓,无论是不是有什么女人被困在这时,他都不想再向前了,一旦再遇上邪龙,他就真的死定了。
事实上,他的双脚不听指挥地依旧向前,到了一处拐角,他愕然发现有淡淡的光从拐角的另一头泛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先将半个脑袋探出拐角,一间破烂的牢门豁然眼前,巨大的铁门被某种力量冲破,向两边挤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洞,地面上烙着凌乱的爪印,一直伸到他的脚下。
邪龙真的来过这里,或者说它是从这里出去的。
他再往牢房的深处探望,光来自一团白色的东西,淡淡的,柔柔的,看起来很温暖。
那是什么?
雷诺心里嘀咕。
就在这时,那团白色的东西颤动了一下,微微朝外张开一点,有根羽毛轻悠悠地脱落,掉在潮湿的地板上。
盯视那团微微展开的东西,雷诺着了魔,他忘记了可能存在的危险,走进破烂不堪的牢房里,随着接近,他看清了那团东西的真面目,竟是一双翅膀,微微张开的空隙里,有一双闪耀琉璃色彩的大眼睛在窥探他。
雷诺微张双唇,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那双洁白无瑕的丰满羽翼和迷人的大眼睛就像是一幅幻境,他为之痴迷。
躲在翅膀后面的眼睛微垂,一串悲伤的眼泪滑落,凝结着圆润晶透的珍珠,滚到脚边。雷诺瞟见翅膀下有一双漂亮的小脚,数不清的泪珍珠洒落在它们的周围。一根细长的银链锁在一只脚踝上,当他将目光从翅膀下的双足抬起时,竟发现那根银链从微张的空隙里伸出来,像条长蛇嘶嘶地靠近他。他一惊,不由向后退去。
“不要怕。”翅膀里传出一个银铃般动听的女声。“我不会害伤你,只是想摸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