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筠手里捧着茶杯细细地抿,清香的茶叶在杯沿打着转儿,她两弯长眉入鬓,微挑的眼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偏头看向殷庆,见他拘着手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殷青筠放下茶杯,坐直身子笑道“管家有话直说无妨。”
殷庆长叹一声,实在有些话不吐不快。
“大姑娘可知今日闯了大祸?”他满面愤红,语气也不甚恭敬,“那义勇侯乃是相爷见了也须得毕恭毕敬的人,您今日得罪了他,若是相爷回来了定是要狠狠责骂您的。”
不说别的,夫人已经为大姑娘背了多少责骂。
殷青筠收敛了嘴边笑意,拿着扇子起了身,柔软美好的身段在阳光底下有些虚虚不实,桃花面上恢复成了一惯的清冷模样,叫人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管家此番言语,我没有一个字是觉得认同的。”殷青筠眸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那义勇侯嫡女觊觎我的未婚夫还有理了?难道她相看了我就得拱手相让?还是天下都是这个理儿,就连陛下的龙椅若任人肖想了,只需那人说一声便要让给了他?!”
殷庆头大如斗,身子颤巍巍道“啊呀!大姑娘这,这话可不是能随意胡说的!”
这哪儿跟哪儿啊!
他不过是劝大姑娘不要为了那不得宠的三皇子得罪义勇侯府,怎的大姑娘能扯到陛下的龙椅去,若要叫旁人听见了,相爷少不得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往重里了说,恐遭口舌之灾。
殷青筠笑笑“那管家也莫要说胡话了。”
青岚替殷青筠理了理裙摆,殷青筠捏着扇柄施施然出了正厅,日头从她头顶撒下去,发丝在光洁如玉的额前投下细丝的阴影。
殷庆站在原地捶胸顿足,这下完了。等相爷回来了知晓了这事,怕是连撕了他的心都能有了。
殷青筠扭头看向面容愁苦的殷庆,柔柔一笑道“管家不必自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叫父亲迁怒于你的。”
饶话是这样说,殷庆也不敢太放在心上,只低头应声道“还请大姑娘日后务必谨言慎行相爷如今在朝堂上屡屡被人弹劾排挤,本就不易,大姑娘也得替相爷操操心啊。”
殷青筠眼眸一沉,稀薄的黯色汇聚在眸底,扯了个阴测测的笑意,道“父亲他在朝堂上举步维艰,怪得着我吗?”
青岚站在她身后道“姑娘,咱们院里还煨了补汤,待夫人回来了,您不是还要亲自送去嘛。”
殷庆低着头,被殷青筠的话梗得没了脾气。
殷青筠朝青岚点点头,后者温婉一笑,扶着她缓缓下了厅前的台阶,回了自个儿院里。
殷青筠刚坐下,青岚的絮叨就上来了。
“青岚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殷青筠坐在桌旁拿了琉璃瓶里的鲜花摆弄,闻言睨她一眼,道“既知不当讲,那就索性不要讲了。”
“姑娘”青岚急得跺了跺脚,走近殷青筠在她对面站住脚,满面忧忡,“姑娘今日实在是冲动了管家的话虽也有不妥之处,可义勇侯是您的长辈,您今日得罪了他京城总共就那么大的地儿,您同顾姑娘日后定然会再遇上的,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时得多尴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