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璇的眼睛黑沉沉的,不知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路九盛多久,又或是刚刚醒来。
他这样问的时候,路九盛终于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像是忍不住了似的,一丝脆弱就那样从嘴角牙缝中偷偷倾泻出来。
从山洞深处又捡了一些干树枝和干草,傅惊璇用一根棍子挑了挑火堆,火焰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他细腻精致的脸在火光下仿佛一尊白玉雕就的神祇,眉目平淡,无悲无喜。
他拿起项链点了一下,上面投射出一个虚拟屏,手指在屏幕上滑过,从光晕中掉出几根铁棍和一个木箱。
那几根铁棍是简易烧烤架,几下就能组装起来,然后他从一旁拿过那只真空压缩的烤鸭,撕开包装,把鸭子穿在铁棍上,放在火上重新翻热,“你觉得吃点东西能不能让你转移转移注意力,就没那么疼了?”
他只是带着玩笑意味地问了一句,没想到路九盛看着油光泛亮的烤鸭,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能。”
“出息。”傅惊璇嗤笑,他拖过箱子,掏出战术刀从边沿插进刀刃,使劲一撬,把木箱盖撬开,随手扔进火里,然后从里面拿出一瓶酒,“怎么样,就着肉喝点?就你那酒量,半瓶就醉了,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路九盛哪还有别的选择,况且对他来说,能又吃又喝地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已经是天堂般的享受了。
傅惊璇拎着酒瓶,绕过火堆走到他旁边坐下来,把他扶起来靠在墙上,然后拉过烤架,用刀把已经热气腾腾,外皮酥脆内里鲜嫩的鸭肉片下来,一口一口喂给他吃,吃了几口后,又对着瓶口喂了他几口酒。
路九盛顺从地喝了几大口,果然没一会儿眼睛就发直了,他的表情既茫然又带着点剧烈疼痛导致的痛苦,看上去滑稽可笑又可怜。
喝醉酒的他不再忍着,开始一迭声地喊起来,声音不大,就像在跟人絮语谈天一般,“疼,啊好疼……”
“哪里疼?”傅惊璇也灌了一口酒。
“嘴疼……”路九盛有些委屈,嘴巴都嘟起来了。
“我看看。”傅惊璇掰过他的头,借着火光望了望,然后在他的寸头上胡噜一把,“没事,就是嘴被你咬烂,然后又被酒杀着了,忍着吧。”
路九盛开始像蛆一样扭来扭去,嘴里还不断叫嚷着“疼啊疼”的。
傅惊璇叹了口气,抬手给了他一手刀,“你还是睡着吧。”
因为酒精的麻痹,路九盛倒是睡得很沉,中途他醒来过两次,都被傅惊璇用同样的方法处理了。
天色渐亮,他最后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一个小时,也许是发病到了最后关头,也许是痛觉被彻底麻痹,他没有再喊疼了,就是双眼发直地看着眼前只剩下小半只的烤鸭。
“来,吃吧,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傅惊璇撕下一条鸭腿,用手撕着给对方喂,“你叫什么?”
他发现对方醉酒以后特别老实,所以想趁机求证一自己的猜测。
路九盛垂下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693,我叫693。”
傅惊璇皱眉,“之前呢,在被叫做693之前的名字是什么?”
仿佛是回忆起什么不愿回忆的事情,路九盛的表情变得非常悲伤,急速地抽泣了两下,不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