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7月5日,星期五,唐宁街十号。
平时只有几个游客的唐宁街外今天被荷枪实弹的警卫包围,十号外面的铁门紧闭,许许多多民众已经挤在大门外面,闹哄哄地等待着首相现身。一个金发年轻人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试图穿过去:“对不起!请让让!我急着过去……”
他被不知道谁推了一把,脚下绊了一下,肩上背着的沉重袋子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年轻人连忙把大包护在怀里,重重地向水泥地上摔去。正当他闭目准备忍受疼痛时,他感觉到一只手在他后领一提,一股大力传来,他眼前一花,就稳稳地站好了。年轻人连忙低下头检查大包,嘴里还一边惊魂未定地道着谢:“天呐谢谢你!太感谢了,这都是摄影器材,一个镜头顶我半个月工资,要是摔坏了我老板非把我……”他抬起头来看见眼前的人,嘴巴张大了。
他面前是个穿着运动服的姑娘,一副墨镜遮掉了她大半张脸。
“哇哦。”他呆了几秒,才愣愣地问:“你是个模特吗?”
这句话说得唐突老套又没水准,年轻人不禁有些懊恼——要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土包子,作为一个坐标伦敦的摄影师,他见过的模特演员也不少,但这个姑娘有些难以言说的独特之处。
姑娘挑起眉,摘下墨镜,她有一双天空一样清澈湛蓝的眼睛,“你是个记者。”她肯定地说。
“噢不!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我是说……对我是个记者,不过我是政治版的……”
“我知道。乔许·吉本,独立报。”她指了指他的胸牌,“我只是想告诉你,记者的入口在那边。”
“噢!对……谢谢你。”他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又转了回来看着这姑娘,“我……我叫乔许。”
“玛莎。”她礼貌地笑了笑。
“玛莎……谢谢你帮了我。”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我……我该走了……我已经迟到了……”
乔许·吉本的确迟到了,虽然他挤进拍档占好的位置并且架好器材的时候离演讲开始还有半小时。他把镜头对准唐宁街十号标志性的白门框黑门,无所事事地打量起周围来。他觉得今天的警戒似乎比平时更严。路旁停了好几辆通体漆黑的防弹车,武装的警卫比平时更多。
“嘿,哥们,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紧张啊?”乔许问他身边一个身材魁梧,留着马尾辫的男人。那男人一直十分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没有理他。实话说,他让乔许觉得气氛更古怪了。
“你是哪家媒体的?”乔许有点好奇,各大媒体的记者摄影师他都认识得差不多了,可这是个生面孔。
“卫报。”那男人不耐烦地回答,仍然没看他,双眼老鹰一样锐利地在场地里巡视。
“是吗?你一定是新来的吧!我之前就为卫报工作,也没见过你呢……”乔许絮絮叨叨地说,“你的器材呢?你的拍档是谁呀?”
那男人更不耐烦了,眼见就要发火,可是这时一阵喧闹,十号的门打开了,首相在他那身材高大的新秘书——似乎叫金斯莱·沙克尔的——的陪伴下走了出来。乔许连忙站到摄像机后忙碌起来,可他余光发现身边那留马尾辫的男人不但没有拿出录音或是摄影器材开始工作,反而握紧了袖子里一根看起来像是小木棍的东西。首相站好,向媒体微笑着挥手致意,于是乔许把些许奇怪的感觉抛在脑后,专心工作起来。
首相声音低沉哀恸地念着讲稿:“……我们的同胞因为这起令人震惊的事故备受伤痛,尤其是死难者的亲属。然而在悲剧之中,我们也目睹了英雄之举,我们的士兵和警察英勇地搜寻着幸存者,我们的医护人员日以继夜地抢救伤者……”镁光灯啪嚓啪嚓地亮起,无数家庭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转播。
就在这时,空气中传来几声啪啪的爆响,在镁光灯的咔擦声中似乎不很明显,但还是不少人听到了。乔许一开始还以为是枪击声,可他的眼睛从镁光灯的白光中恢复过来之后,他发现面前多了几个全身黑袍的怪人,他们手里没有武器,却都攥着一根小木棍。
这是什么?新的□□吗?话说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乔许正觉得奇怪,他没有发现他身边那个声称在卫报工作的男人早就抽出了小木棍挥动了一下。在那几声爆响响起的同时,场中的所有摄影器材就都失灵了,直播中断,电视机前的观众只看到一片雪花。
扎马尾辫的男人一把推开乔许,像是豹子一样冲了出去,几个人同时从各个角落冲了出来,他们所有人手里都拿着小木棍。首相已经被他的秘书拖回了唐宁街十号,大门紧紧关上。警卫开始向黑袍人开枪,但奇怪的是,子弹似乎打在了一个看不见的保护罩上,那些黑袍人身边火花四溅,弹头叮叮当当地落在他们脚边,伤不到他们分毫。
枪声一响,记者们就抱头蹲了下来,铁门外的民众也开始尖叫着往外逃。乔许从藏身处偷偷往外看,只见黑袍人和冲出来的人互相用木棍发射着各种颜色的光,那光打在地上墙上噼啪作响,炸碎了不少砖石。乔许发现刚才站在他身旁那个扎马尾的男人被一道红光打中,飞出去就没有再动弹。黑袍人数量似乎更多一点,他们中有的人开始向人群胡乱发射,一边攻击还一边哈哈大笑。乔许躲在门洞里,心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