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光秃秃的树枝在风中不时摇摆。偶有几根落下,掉在房顶上,砸出重重的响声,但依旧没打扰到屋内谈话的人。
“诶,顾嫂子,我跟您说啊,孙刁这人真不赖,三十一岁,年轻有为,放眼望去,谁家的房子能和他家比?谁家米缸里的粮食有他家多?别看有三个孩子,孩子怎么了?咱家晓丽嫁过去,那就是现成的娘,不用再受这生孩子的罪了。”
“等以后孩子们大了,就是她享清福的时候了。”
“还有啊,你知道现在村里都是怎么议论咱晓丽的吗?说她命硬克夫,嫁谁谁倒霉。之前那些对晓丽有意思的,现在见到晓丽都绕道走,说怕沾染上晦气。也就孙刁不嫌弃。不但不嫌弃,彩礼也给的不少。”
“你家晓春不是要找工作吗?晓秋不是要考大学吗?还有老三家的晓冬不是该说亲了吗?孙刁说了,只要晓丽嫁给他,这些他都包了。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事,您还犹豫什么啊,赶快应了吧。”
刘媒婆原名刘翠花,常年混迹在各个庄里说媒,巧舌如簧,死的都能给说成活的,她给旁边的中年女人使了个眼色,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中年女人叫李月梅,顾老太太的大儿媳妇,长得又矮又胖。
李月梅走上前,搀扶上顾家老太太,“娘,刘婶说的对啊,就咱晓丽现在的名声,您还能指望她嫁什么好人家。我看这孙刁确实不错,晓丽嫁过去那就是享福去了。再说了,晓春这个工作要还是安排不好,恐怕这亲事也要黄。”
顾老太太挑眉:“晓春亲事怎么了?”
李月梅苦着脸说:“女方那边说了,晓春要是没个正经工作,这亲事就作罢。娘,我倒是无所谓,可您不还等着抱重孙吗?咱老顾家还得指着晓春开枝散叶呢。”
“对啊娘,嫂子说的在理。晓春工作重要,晓秋考大学名额也重要,他这几年一直在努力学习,可不能临了没戏了呀。”顾家老二媳妇王菊花递上水杯,“娘,您说是这个理不?”
“娘,大嫂二嫂说的都在理。晓冬这亲事啊,也得抓紧了,可是您也知道,孩子他爹腿不好,要想说成亲事,房子还要盖新的,可……”顾家老三媳妇马莲花顿了一下,“只要晓丽能嫁给孙刁,咱这些难题不就都解决了吗?”
三个媳妇围在顾老太太身边一人一句话,生怕说得少了,到时候得到的少。
顾老太太喝完半碗水,放下碗,接过王菊花递上来的布头擦擦手,视线落到坐在炕头上的两个人身上。
“老四,老四媳妇,你们两个什么意思?晓丽这亲事同不同意?”
刘樱花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娘,晓丽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要不等她醒了再商量商量?”
“商量?跟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可商量的?”李月梅说。
“对啊,女孩子的亲事哪个不是父母说了算,只要你们同意她不能说什么。”王菊花道。
“就是就是,晓丽的名声已经这样了,除了孙刁,谁还敢要她。”马莲花道,“总不能以后不嫁人吧?”
刘樱花被怼了个大红脸,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扯扯他的袖子,“她爹。”
顾兴中双手抄在袖子里,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听娘的。”
刘樱花满露难色,“可是……”
“行了,别可是。”顾老太太站起来,“这事我做主了,寻个日子,把晓丽送孙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