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的做工并不严实,日光渐盛,有一缕通过木头间的缝隙窜进屋里,打在道士苍白泛着淡青的眼皮上。

    恍惚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若有若无地cH0U泣,哪怕是在沉眠中,衍虚也睡得并不安稳,心脏淡淡地cH0U疼,这道光便穿过R0UT,成了虚无梦境中最醒目的终点。

    鸦黑的睫羽颤动起来,衍虚睁开双眼,短暂的模糊过后,入目是不知名木料搭建而成的h褐sE房梁,形制并不多见,简而言之,是十分原始的模样。

    感官渐次清醒,在一片无法分辨的疼痛之中,腹部的麻痒显得格外醒目。

    他记得,自己进入巴蛇寨后,便晕倒过去......

    桂圆如何了?

    平躺着看不见全部的情况,衍虚勉力撑坐起上半身,桂圆正在小心倾洒的药粉就落在了低矮的床榻上。

    “!”桂圆猛然抬起头,看见衍虚已经睁开双眼,不由喜极而泣,“大人,你醒了!”

    若说原本的伤势只是落在T表,等看清桂圆的情况,衍虚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数条巨蚺一同缠绕挤压——

    只见她浑身血渍,原本总是仔细梳理得光滑平顺的发髻乱得不像样子,苍白的圆脸上,唯有通红的鼻头和双眼鲜YAn得吓人,就连此刻的表情达意,嗓子都沙哑不堪,像是只能推动一半空气出喉管,剩下那一半只能有气无力地堵在x口。

    自从他们结伴同行,便是Y毒最盛时,自己又何时见过桂圆这般模样!

    衍虚眼前一黑,纵使三尸已除,从不轻易动怒,此时也被心火烧得几乎当场拔剑,“我未醒时......可是有人......欺侮于你?”他一字一顿,最后四字更是切齿而出,字字含锋。

    “没有......”一路行来,大人总是浅淡自持的,桂圆从未见过他如此盛怒,又怕他扯裂伤口,吓得赶紧胡乱抹一把脸,“没有,大人,没有人欺负我,是桂圆自己一直在哭......”

    这“哭”字像是一个开关,桂圆喉头梗塞得厉害,看见大人此刻虚弱的模样,刚被擦g的脸上又淌下两道急泪,“大人,你浑身都是伤......”满瓶的药粉都快用完了......

    正说着,衍虚腹部那方才上药至一半的伤口就又开始渗出血来,桂圆顾不得自己尚且泪眼迷蒙,重新拿起药瓶,条件反S般全神贯注地清理起伤口。

    这是最后一个口子了,从日出到中午的这两个时辰,她一直在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夜里的那些长虫都是无毒的巨蟒,她不用担心稀奇古怪的蛇毒进入大人的血Ye,可相应的,被尖狠有力的蛇吻撕扯出的伤口,也b普通伤口深刻严重得多。

    这些痕迹深可见r0U,哪怕是她上药的时候,那些红r0U也会突突直跳,她更不敢想象大人是如何顶着这一身的伤牵马步行至此。

    如果不是她......

    盘旋心头的想法再次上涌,桂圆捏紧药瓶,心里空得像是被挖开一个大口子,脑子却沉得像是被人抛了锚。

    如果不是辛叶拿她威胁大人,大人根本不会被迫来到这里。

    知晓她并未受人欺负,衍虚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他勉力坐直身躯,发冠已经被桂圆卸下,鬓边及腰鸦发柔顺地贴在颈侧。

    “我无大碍,倒是你,辛苦许久,快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