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卢益的进度,杨志倒是又惊又喜,现在自己在长安是强龙,很多事情两眼一抹黑,卢益要是提前做了工作,那么后面必然事半功倍。杨志问道:“哪儿来的消息?”
“灞桥钱庄给的。”卢益微笑着说:“灞桥钱庄就是原来替官府支付民夫工钱的那个钱庄,在长安、洛阳、汴梁都有分号,大老板就是司马上光的孙子司马万山;司马上光就是司马光小时候砸缸救了的那个人,后来家财亿万,定居在长安。司马万山慑于杨帅你的凶名,一听说那些人闹事就主动来找了我一趟。”
司马万山能够执掌这样的钱庄,自然是聪明人,晓得官府对付那些闹事的人也许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要对付灞桥钱庄,杨志肯定能玩出花来,与其到时候对上,不如及早示好万事好商量。杨志点点头问:“我是凶名在外的人吗?”
卢益认真地点点头:“是的。”
游守等人虽然没有吱声,除了李彦琦,都跟在后面做了一个确认肯定的表示,杨志没好气地说:“我那是官威,有了官威才能镇住场子,晚上把司马万山请来。”
司马万山到达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只是经略司的酒宴简单的怕人,出了红烧鱼、炒鸡蛋,就是两样素菜;好在每个人面前的酒还是葡萄酒,算是让宴会上了一个档次。司马万山意外地发现自己的位置竟然安排在杨志的身边,顿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他向卢益示好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是今天的安排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是杨志的座上宾。
司马万山四十多岁,锦衣夜行,最让人注意的手指上的那枚白虎戒指,款式特别,白虎头怎么看都充满了灵气,仿佛活的一样。司马万山坐下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杨志微微一笑说:“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连坐在另一侧的卢益都有点不明白,不过杨志既然这么说,想必有自己的理由,卢益只能装聋作哑;司马万山明显没猜对事情:“杨帅,你的麻烦我没有办法帮忙,如果可能的话……最好闹出人命……”
果然是商界的精英,遇到棘手的困难,第一时间是换个话题,杨志小声地说道:“司马老板,恐怕你不能说无法胜任的话,如果你在官府没有信誉,不被王庶等人赏识,灞桥钱庄怎么能拿下民夫的工钱业务;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的私人钱财,也有一部分在你的钱庄。我想知道,你是打算留下来,还是离开?”
司马万山沉默了,气急败坏地想站起来,可是杨志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他一下子泄了气,最终无奈问道:“请杨帅明言。”
杨志点点头说:“我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司马老板要是想走,就冲你做的这件事已经足够了,我不会为难你;但是司马老板要是想留在长安,就需要考虑清楚,我在秦州遭遇的那些事你多少应该听说过一点,郭琰在长安也破获了李残的案子,大宋有人与西夏、金国勾结刺杀公主,我希望司马老板彻底与那边断了关系。”
司马万山晓得自己的噩梦刚刚开始,这两起案子他也听说了,李残的手下基本上被抓获,但是李残本人战死,案件的所有线索断了;而最诡异的是赵缨络遇刺,以赵楷与杨志的能力双双没有查下去,从秦州传来的小道消息,大宋参与的人直指康王赵构,说赵楷两人投鼠忌器,不愿再查下去。
司马万山心中举棋不定,自己的产业还有一半在汴梁与洛阳,是自己想断就能断的吗?得罪郓王赵楷与杨志,对于自己来说是找死,但是得罪了康王赵构,这事就能善了?肯定不行,赵构和谢亮等人在某种程度上远远不如定北军的这些人物大气,要是自己表明态度,生意不说,能否平安都将是个未知数。
杨志没有急着说话,转头与卢益聊起天来,司马万山是个有主见的人,他的内心挣扎只能是他自己解决;杨志今天并不想喝酒,只是想用喝酒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关心的还是长安的局势:“根据情报,河北方面已经开始大规模调集军队,长安必须快速稳定,成为我军的一个后方,闹事的人暂时不要管他,主要是查清楚外来的人。”
卢益理解地说:“河北一动,就不知道方向是河南还是河中。”
杨仲武插话说:“杨帅到了长安,要是完颜宗望选择,第一时间就应该是河南,对于河中来说,主要是太行山以东的卫州等地,那是我们的鸡肋,只要王彦舍得,可以避敌锋芒,等金军大军离开再夺回来。但如果长安乱起来,就不好说了。”
司马万山插话问道:“杨帅怎么打算?”
杨志不介意地说:“我的宗旨一直是,与其一路哭,不如一家哭,为万人可以杀一人、十人、百人、千人,个人的名声与大宋的江山社稷来说,算不了什么,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名声。”
司马万山吓坏了,他对杨志还是有所了解的,别看杨志的年纪不大,杀伐果断,手段的狠辣天下闻名,杨志刚才说的确实是杨志一贯的宗旨,所以杨志才会在庆州拿王禀当做诱饵,在灵州炸毁了黄河大堤,让西夏吃尽了苦头;长安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恐怕真的会血流成河,司马万山还是想强撑一下:“杨帅,民心第一,没有当地百姓的支持,很多事根本无法做下去。”
杨志笑道:“百姓?王庶、刘光烈把长安的壮劳力一掠而空,就是因为当地的百姓支持?还是有官府和士绅暗地里操作?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汴梁不把擅自扣押的百姓交回来,当初帮助王庶、刘光烈招募民夫的官员和乡绅全部入狱问责。司马老板,我希望在酒宴结束前,你告诉我是走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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