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当海瞪圆了双眼,恨恨地在心里骂道:“该死的家伙!不识好人心。”
完颜宗望这样的安排其实担负着很大的责任,按照吴乞买的旨意,是要刘豫来专门负责这件事,这也是飞骑营能够参与监视的原因;不错和尚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完颜宗望是想保他平安,也不会不知道自己就在窗口后面,但是不错和尚就是摆出了一副毫不在乎逗乐子的架势。
胡非问松了一口气,不管不错和尚态度如何,能回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说明不错和尚还是知道底线的;胡非问安排手下人围住酒楼四周,顺手推上面前的窗户,免得不错和尚上了酒楼的二楼,明目张胆地望过来挑衅,完颜当海又气得要吐血。
不错和尚信步走上二楼,四个手下很自觉地坐在了一楼楼梯口的位置,他们不用想也知道不错和尚要做什么,万一不错和尚的挑衅激怒完颜当海,完颜当海肯定拿不错和尚没有办法,但是要拿他们四个人出气,只是一声命令的问题。
不错和尚走到二楼,看见吉五六还在不慌不忙地喝着酒;陈桥驿小镇现在是金军的聚集地,对于南来北往的客人还是保护的,吉五六打扮得像一个行脚商,不慌不忙地饮着淡如水的村酿。不错和尚在吉五六背面的座位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看身边无人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吉五六端着酒在嘴边说:“我来帮你下决心,金人迟早会对你下手,我来催催你,别耽误了时间,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不错和尚笑道:“杨志怎么说?”
吉五六只是一个低级军官,不错和尚还是相信杨志那样位置的人才知道自己的苦衷,晓得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吉五六淡淡说:“杨帅说了,你要是无心做官,可以去泉州,有机会找几条海船出海;要是你还有别的想法,可以在杭州向圣上说。”
杨志能保证自己平安到达泉州和杭州,就说明杨志这次行动是真的被宋徽宗认可了,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错和尚拣了一块牛肉入口说:“我懂了,我不是矫情的人,你赶紧离开,我自然会立即想办法出镇,然后一起去洛阳。”
吉五六笑笑,不错和尚就是一个有悟性的人,懂得现在不是与宋徽宗讨价还价的时刻;吉五六说了两个可以协助的方案,喝完壶中酒,让伙计拿来一张纸包好没有吃完的卤菜,结账走人。吉五六出了酒楼,来到大车行拿了行李,赶着两头骡子慢悠悠地朝镇外走去;军营都在镇外,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商人去军营谈生意,吉五六走在路上,前前后后也有六七个差不多的行脚商,并不显得突兀。
吉五六明白,不错和尚肯定被监视着,不管自己有没有问题,都会有人跟出来,其实这就是不错和尚逃跑的机会。跟在吉五六身后的是马锋,马锋的身后还有飞骑营的十名好手;马锋不确定吉五六是不是宋军的人,胡非问一直在说放长线钓大鱼,马锋只是想确认吉五六的住所和是不是去军营做交易。
吉五六在路上似乎想起了什么,考虑了一下拐向了右边的岔道,那是前往杏花冈的小路;杏花冈是另外一个不亚于陈桥镇的地方,同样驻扎着大批的军队,只是生意没有陈桥镇这边好,那些金军签军靠着山区,不仅打劫平民,也打劫过往的商人。马锋等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追进了小路。
眼看着吉五六进了一片小树林,十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金军骑兵的巡逻队一个时辰四趟,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只是马锋等人忽略了一件事,巡逻队刚刚过去,小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这时候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真空期;树林里弩箭接二连三地响起,马锋是最后一个倒下地上的,临死都瞪大了眼睛。
完颜当海听说不错和尚失踪了,顿时大吃一惊,酒楼在无死角的监视下,不错和尚是怎么脱身的,到底是真的离开了酒楼,还是躲在一个视线无法触及的死角。完颜当海和胡非问不敢寄希望自己的部下,带着人风一样地冲进酒楼;得知马锋跟踪一个客人走了,胡非问立即让骑兵去巡查结果,十几里的地很快有了消息,马锋和一队十人的小队全部被杀了。
完颜当海拳头握得更紧了,这说明大宋的手已经伸到了陈桥镇,而不错和尚也下定决心要逃跑,一层细微的汗水出现在他的额头,对手太狡猾,完全脱离了完颜宗望的剧本;好在巡逻的骑兵传来消息,发现了不错和尚的行踪,和几个商人闯关出了镇子。
“跟我追!”完颜当海立刻做出了决定,能够在最后时刻闯关而去,说明大宋那边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不得不用暴露自己的方式,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在金军掌控的汴梁还让不错和尚这样跑掉,几十万大军不如直接退回河北。完颜当海留下胡非问继续追查陈桥镇的细作,自己飞快跑下楼,让人发出包抄的信号。
完颜当海在外围准备了整整三千人的部队,几乎在每个方向随时可以出动一千的骑兵,还能派出快马通知沿途的金军和签军出兵拦截;只是等完颜当海朝西面追出去不到十里地,就传来噩耗,追在不错和尚身后的二十骑全部战死,失去了不错和尚的消息。完颜当海不相信地问迎面赶来的一名百夫长:“你没有看到骑马的人?”
“没有,除了我们自己的骑兵,没有看见骑马的武士,我们只扣留了六十多个行人。”百夫长也莫名其妙:“末将认识不错大师,不在那些行人里。”
“骑兵!”完颜当海立即想明白了,咆哮道:“他们肯定预先准备了我们的盔甲和战马,装作我们的骑兵在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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