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再度有意识时，先被唤醒的是我的嗅觉。
我闻到了空气中飘浮的消毒水的味道，那股味道令我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随后，我的眼皮颤了颤，终于缓缓地睁开。
入眼的第一幕就是雪白的天花板。
随后我听到了身边有人起身的声音，接着我就看见护士端着药品走过来，她来为我换吊瓶，垂眸看见我醒了之后，就开口道：“你醒了啊？”
本来站起身盯着药瓶的载郁闻言连忙低头看向我，看到我醒了之后，他连忙问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很不舒服吗？我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我问懵了，我看着他憔悴的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开口道：“孩子呢？”
然后我看到载郁的脸色一僵，本来专注于我的眼神也开始下意识地闪躲。
“林映……”
他的语气里满是欲言又止，而这就已经是答案。
我没再说话，而是别过脸，不想再与他说话。
又或是不敢与他说话。
明明几个小时之前，我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现在，我却置身于地狱。
天堂与地狱的距离或许真的只有一步。
“林映……”载郁哑着嗓子唤我的名字，“你看看我，好吗？”
此时护士已经走出病房，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咬着嘴唇，把内心里所有的痛苦都押进去，仿佛只要这里痛了，我就不会感到心痛。
半晌，我没听到载郁再与我讲话，可我却知道他现在应该正悲伤地看着我。
我垂眸，伸出另一只手抹了一把在脸上静静流淌的眼泪，而后低声道：“今天，在百货大楼的地下车库，我看见他了。”
我本不想说的，可我却觉得我得给载郁一个交代，毕竟死去的那个孩子不只是我的。
我想他应该明白我口中的那个他是谁，而后他或许会变得歇斯底里，也或许会离开我。
可我却没有想到，听完我的话后，载郁并没有暴怒，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仿佛事先就知道这一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