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矾在国外交流的时候韩清霜曾去找他玩,在他的岩彩画作底下纯粹贪玩地留下过一位落水仙女,人身蛇尾,鳞片用铜箔氧化成铜锈泛出粉青反光,仙女脸庞姣好却叠加刮画处理显现出一种沧桑破碎。作品展出时这一位窝在角落的神女意外成了焦点,成为杨青矾作品里点睛一笔。
韩清霜没有独立创作的欲望,但喜欢依附在别人的作品上玩耍,这无理又任性的喜好,大概只有杨青矾愿意骄纵他。
宠溺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对才华的惺惺相惜,杨青矾也喜欢这种出乎意料的冲撞,每次都赋予作品新的生命力。于是,杨青矾的画展自然少不了韩清霜,筹展时他便终日窝在杨青矾的画室里。
没课的日子韩清霜早早地来到画室,推开门碰到了熟悉又意外的面孔,他微笑道:“夏大夫?”
夏槿惊愕两秒后转成细微的尴尬,她瞄了一圈四周似乎在求助,未果只好看着韩清霜说:“我来看看画。”
韩清霜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邪笑道:“您来看看画……”
“看上去你恢复得不错。”夏槿脸颊微红,扯开了话题。
“托您的福,我腿上也没留疤。”韩清霜也识趣地接话。
夏槿回过身继续看着画感叹:“画得真好。”
韩清霜走到夏槿身旁,“青矾哥特别厉害。”
夏槿弯腰盯着画面底下一只落鸟,眼里带着惋惜低声说:“它好美,但看着它我觉得好难过。”
“果然您也看出来了,”韩清霜在夏槿旁边蹲下,“手太快了脑子没跟上,画着画着它就走到了这里,越看越不对。”
“它太丧了。”背后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走过来的是一位清爽的男孩,微长的发尾散在浅蓝衬衣上,眼尾细长微吊带着一丝媚,眼神却透着幽幽的愁,他眯着眼端详那只飞鸟,脚步停在了韩清霜前面。
“绀绀!你懂我!”韩清霜站起来握着林绀的手臂,显得有些激动。
林绀是杨青矾的同学,他在画室跟韩清霜相识,时间虽短但天赋间的交流程度与时长不成正比,林绀总能戳到韩清霜的痛点。
“飞鸟落羽,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悲凉,”韩清霜回头继续盯着画面,“我想要它羽翼见风,跌落不该是结束而是开始。”
“霜霜你变了,你一开始画它的时候就是死命地往地底里摁,如今却想它再飞起来。”林绀微微笑着。
韩清霜用手托头,嘴角也翘了起来,“我要把它铲掉。”
夏槿瞪大了眼睛,没等她反应过来韩清霜已经找了个铲子跪到了画板前面。
“你不会是真的要铲吧?”夏槿大约是不知道铲掉只是重画,有些惊慌失措地扑过去拉他。
林绀也找了个铲子蹲了下来说:“我帮你。”
韩清霜被夏槿的真诚暖到,他放下举在半空的小铲子,侧头轻声说:“我只是想让它重活一次,不会让它消失的。”
这时背后传来杨青矾的声音:“你要什么颜色,我先去帮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