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笑过后,道:“傅家是个什么情况,便是我不知根底,还是能看出一二的。李夫人都这么坦白了,我也不瞒你。正因为傅夫人行事不周,便是将来婆媳两个有什么不合,别个只会说我儿运气不好,没遇到个好婆婆,再不说她不对的。但说实话,谁还不是从年少过来的?便是我偏心闺女,我也知道那孩子有时候厉害得太过。”
“厉害好,厉害能掌家。对外怎么厉害都成,只要不在男人跟前耍横,怎么厉害都不为过。”傅振羽补充。
这话说到纪夫人心坎里了,纪夫人当即改了口:“我看妹妹就是最明白不过的人了,李大人那里才这样紧张你。”
傅振羽听了她这称呼,笑道:“亲事若成了,纪夫人这称呼,便十分不妥了!夫人若是肯,唤我一声阿羽吧。”
纪夫人回过味来,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羽中午便留下,尝尝临安姚家的饭菜。”
傅振羽自然推了。
这门亲事还不一定呢,总要傅振商今年的秋闱过了的。
幸好推了,要不,这会儿就要李子坚一个人待着了。傅振羽想李子坚这几个月都不大对劲,说了纪家的事后,因道:“大师兄今天整个状态都很轻松,这是有什么好事么?”
李子坚眸光清正,道:“是好事,我想到办法了。”
过去三个月,李子坚一直在纠结国家,国君的事。
同庆帝以为他做的很好,熟不知,李子坚在第一时间,在知道严大监无缘无故突然身亡那一刻,就看出了猫腻。能让严大监这位置、这功夫的人直接死亡,这个人除了天子,再没别个。堂堂天子,亲自断了自己的手臂。要么是手臂不听话了,要么是,这天断臂很值得。当然,也可能二者皆有。
不管哪个,都证明着一件事,他们的天子,多疑。
同样多疑的一个人,便是先帝。比如李家当年的灾难,说是因为这个那个的,说到底,却还是上位者的问题。李子坚从前不计较,是没能力,也没朝那里想。直到皇帝这一次出手,先是舍了心腹,又让顾咏言任要职……
论忠君,李子坚都不用比,他必输镇远候十万八千里还多。镇远候虽然年近花甲,但是他身体好的很;退一步,他有个什么不测,镇远候世子,那就是镇远候第二,性格和长相,完全照着镇远候扒下来的。靠着镇远侯府牵制顾咏言之外,天子又如此“优待”顾咏言,顾咏言没有不忠君的道理。傅振羽待弟子又极好,跟儿子差不多了。便是李子坚想一丝一毫大不道,傅振羽顾及家人弟子,也能规劝一二。
简而言之,皇帝知道李子坚有才能,要用人的时候,却又怕李子坚因为孑身一人而无法无天,便在他身边设下种种不安的因素。这一招,和搞死李阁老的先帝,是那么相同。只要李子坚身边,随意出一个李家大伯,那么,李子坚将面临的,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真真难为一个天子,不过是用个大臣,却还谋划了这许多东西。不过,任凭天子千辛万苦各种算计,他也不知道傅振羽是生而知知的人。当李子坚于绝对无人听见的时候告诉傅振羽他的猜测后,傅振羽只丢了一句——
“想这么多干什么?做的不开心,换个东家试试。”
作为经过精神洗涤的人,要傅振羽爱国没问题,忠于一个会投胎本身无能的人,她不感兴趣。
傅振羽都这么说了,李子坚自然心动。
但是,换东家这事真的很难,天时地利人和总得占那么两样。若没有,就要自己创造,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另外,国君之变,必跟着百姓遭殃。李子坚秉承父、祖父两辈教育,忠君的志愿虽退,但爱民之心却在。
李子坚想了这许久,今日终于叫他想到了办法。
这个法子,也是从现在的职位上化来的。南京吏部尚书事情原本就不多,但原南京吏部尚书御下有方,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事,他这个新上手的上司,只需要盖印、走流程,活计轻松的一塌糊涂。
如今已进五月,天气热了起来不说,吏部相对清闲起来。又有各种得力下属,李子坚今日清闲得紧,就那么灵机一动,想到法子了,第一时间翘班回来同傅振羽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