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琯瞧着傅珩的脸色,他向来清冷自持,可现下却是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又凑近些,心中疑惑,不知他刚刚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如此快。
“傅卿脸红作甚?”
傅珩压了压心思,终于是冷静下来,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揖手掩饰道:“臣见大燕国泰民安,百姓亦安居乐业,皇上可以安心。”
孟琯眉头微蹙,显然是对这个说辞不满意。心下郁结,连她平日最为亲密、最为信任的傅珩都开始对她瞒心思了。
她抿着唇又转过头去,歪软倚在坐塌里,不满地嘀咕着:“哪里国泰民安了,先不说西戎北虏了,朝内就不算安定……”
他自是听见了她那一番小声嗔怨,有些无奈,却也答道:“西北只剩几个异部小卒,对大燕已构不成威胁,宋将军很快便能班师回朝。”
讲到宋将军宋桀,孟琯不愿再深想,她阖上眸子,却又听傅珩低声道,“宋将军手握一半兵权,一旦班师回朝,我们得做好打算。”
话说的含糊,但究竟是何“打算”,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宋桀是她外祖父的人,一旦军队回朝,摄政王手握兵权只手遮天,将是她朝廷中的一大障碍。
御座车队已然出城,车道旁是排列整齐的田畴,满是稼轩稻叶,几户散农,几缕轻烟,是野旷天低,男耕女织的田园风光。
路变得坎坷,坑坑洼洼的泥地里开凿的道路,让她颠的有些泛晕。困意上涌,她便软在了坐塌里阖眼睡去。
傅珩注意到一旁人儿轻软的呼吸,他侧头看过去,便瞅见她歪在一边,皱眉抿唇,鸦羽般的眸子轻颤,睡得不算安稳。
他靠过去,欲为她放下这边车窗上的珠帘让她睡得舒服些。
可手刚刚伸出去,车底也恰巧绊过水坑,车厢颠簸,轻微的失重感袭来,毫无防备的孟琯顺势就落在了他的怀中。
傅珩只觉得怀里瞬间一沉,一个娇软人儿就落在了他胸膛里,伸出去的手也僵在了空中,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琯却觉得现下靠着的地方让她心安又自在,眉眼舒展,呼吸也愈加平稳。
怀里的人儿终于睡得香甜起来,他终是不忍心将她推开,便只好扶正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怀里的人却微微一动,头移开了他肩上,转而滑到他颈窝处,无意识地如小猫般蹭了蹭,鼻间发出绵长的气音,像是寻到了舒适之处一般。
瞧着她如小动物一般的动作,嘴边勾起无奈的笑意,他移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而去瞅车窗外的葱丛秀树,心里也生出几许迷恋的沉沦感。
一直到傍晚,山势渐高,流光溢彩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无穷无尽的山色尽收眼底。
马车已然入了玉阳山,前面的路程不远了,速度也就渐渐放慢。
孟琯是在傅珩怀里醒来的,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傅珩那张毫无瑕疵的侧颜,满是霞光的山景,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她呼吸瞬间一窒,才发觉自己与他暧昧至极的姿势,傅珩的手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腰上,而手的主人,也撑着那一边的凭几,在闭眼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