嬗凫几个日夜不停歇,快马回到了螭龙潭,潭边在那天婚礼后仍是一片狼藉,他可以想像婚礼当天的景象,有多么紊乱。
几团黑色大小不一的千眼葵,干枯倒在潭边,酒席桌椅上都还沾着血迹,残破不堪的台子仍然倒塌在地,想必,这里就是藿韬最后站立的之处。
镶着珠翠的柱子断成数节,装饰用的珠宝散落一地。
这都几天过去了,附近没有侍卫看守,竟然也无寻常百姓抢夺散落的珠宝,也没有罗刹在附近盘桓,嬗凫现在,倒是有点希望婚礼当天自己在场,看看这个类罗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嬗凫环顾四周,苦笑道,“巴雅尔,没想到你都不在世了,还是有办法与我为敌。这个叫彤雉的女孩我不会杀她,若我手上这块混天玺为真,她就是我最宝贵的种子。“
嬗凫大大方方的搬开几块石头从潭底的入口进去,心中又是期待,又惊惧自己再度上当。
可仍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走。嬗凫在这造出无数的尸怪,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清。
之前捉了金石国境内的所有乞丐,前阵子一大批由金石国境外,东域小国躲避洪灾的流民,北境的守军,加上飞禽走兽随自己意创造,自己跟人们口中的造物者几乎没什么两样。
也许唯一的不同,是这些生物的哀鸣与苦痛他并不在意,因为他们不是罗刹。
过了几个窄小的转折,嬗凫见到了再熟悉不过的生命之岩。不过,这岩洞中并非只有他一个。
彤雉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背上靠着岩块。她听到脚步声,连头都没转动,斜眼望见藿韬的躯壳向她走近,只看了一眼,又继续专心地盯着生命之岩。
倒是嬗凫吃了一惊,他没有料想到会遇见彤雉!
“你怎么在这?“
彤雉伸展了一下上身,感觉是坐在这儿一阵子了。
“你呢?藿韬的身体用得还习惯吗?“
嬗凫吃了一惊,这件事之前连雪朵都不知道,一定是有人去过了伏龙丘,或是那天藿韬自己说了出来?还为自己所用的罗刹都没有人知道这事。
“谁告诉你的?“
“万俟磊被杀的时候,我听见了藿韬的元神。“彤雉面无表情地说着。
“是吗?恭喜你,不是谁都可以听得见元神离开的声音。看来你比我想像中更厉害。“嬗凫这是真心的赞赏。
“你这疯子夺了别人的身体,毁了别人的家庭,无视别人的痛苦,只在意敌人功力增加与否,若所有罗刹都跟你一样,那么罗刹国覆灭是件喜事。“彤雉看着嬗凫,仍旧一脸木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复国,藿韬的牺牲是自愿的,其余人类的牺牲也是必要的。你没有经过罗刹国全盛时期,你不懂我要恢复的世界。“嬗凫的眼神似乎望穿了时空。
“这世上的生灵为了你这么一个滞留不去的鬼魂牺牲,又是什么道理?百年前你早该化为尘土,而不是阴魂不散的还在这滋扰活着的人。“
嬗凫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曾经死去过,被彤雉这么一说,似乎戳中了他心中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