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府在这永城可称得上大户,只看宅院的规模,或能住下百人。

    可任是仆从远超主人百倍之数,也只能在那虎狼一般的利齿下哀呼求救。

    这些个来自枉死灵魂的痛苦挣扎,白卿云听不见,可应无患却是被吵闹得越发蹙紧了眉头。

    二人行至内院的花厅游廊下,应无患远眺那腥气最盛的正房一眼。

    小心着拨开些笼着怀中人的斗篷,看清那一张略显苍白的脸,满目关切,道:“你在这等我可好?”

    “我不要,”白卿云手捂得鼻头都红了,却是倔强道,“你去哪,我都要一起。”

    这态度,应无患拂逆不得,只能顺着,以一道结界呵护着,再将怀中人的视线用斗篷遮掩一些。

    待应无患终于是步下了石阶,踩上血泊,那一步步溅起的声响,带起的腥气,就再难让白卿云感知不到,充耳不闻了。

    他被包裹在斗篷里,瞧不见周遭处境,可只听声响,那利齿不断撕扯肉类的滋滋声,也着实听着恶心,显然,此地正如一个人间炼狱。

    随着他们走近,声音渐渐清晰,而那沉浸在贪食血腥中的二人,是半点不以为意。

    “他们灵魂尚存。”应无患沉声。

    “真如那小厮说的是中了邪吗?”白卿云小手一伸出斗篷就立刻被按了回去。

    “猩红遍野,断肢一地,常府的人除了前面台阶上吃得忘形的两个,该是都死在这路上了。”

    白卿云听着应无患的描述,又觉出徒弟用力蹬了什么一脚,骨碌碌什么东西就滚出很远。

    “你在做什么呢?”白卿云目不能视,有些着急,该是要放出神识探个究竟,又觉着辜负了爱徒一片好心。

    “不踢开地上的,我都迈不开脚,”应无患就这样或是嘎吱踩碎,或是一脚踢开,近到了常家夫妇二人跟前,啧啧两声,道,“醒了也会被吓死,怎么处理?”

    白卿云一愣,心道是这有什么好问的,中了邪,他灵力给人找回意识,再问出江清月的下落不就是了。

    难不成他会不闻不问,要了这二人的命?

    “人杀了人和妖杀了人,处理起来,不该一样吗?”应无患问得认真。

    白卿云听得茫然,只回了声:“也该知道为何行凶?”

    应无患叹了口气,说:“从前林师伯屠了龙,却也没人去了解,龙到底做错了什么。”

    白卿云不知他为何此刻提起林元宗,可龙珠到底被用来给自己续了命,若一定要拿人与妖物相较,或许他白卿云是最没有立场说话的。

    耳边忽然风声呼啸,白卿云知晓这是应无患在拽着什么东西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