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帮主毁约,让墨雨轩离开。墨雨轩心中却没有半点儿喜悦之情,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端起酒坛又满满斟了两碗酒,道:“若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帮主不妨对我说说。”
弑神帮主的目光如冰,冷冷道:“我让你走,你为何不走?莫要以为我将你视为朋友,便不敢下手杀你。错过了良机,可就后悔莫及了!”
墨雨轩淡然道:“帮主今日满身煞气,大有血洗江湖之势。在下若是走了,纵使能暂得苟且偷生,又如何能安心?”
弑神帮主大笑了几声,声音中全无笑意,笑罢冷哼了一声,厉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走是不走?”
墨雨轩岂是如此便被吓退之人,也不说话,只是绝然摇头。
“好!你要听,我便说与你听!听完后,你再别想活命!”弑神帮主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重重拍在了石桌之上,青铜的面具在弑神帮主掌力催逼之下,深深嵌入了桌面。按江湖上的规矩,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难免要被封口。弑神帮主摘下面具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弑神帮中,连尊者和长老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如今,墨雨轩看到了,是万难活命的了。
见弑神帮主露出本来面目,墨雨轩连眉毛都没有动上一动。如他猜想的一般,从面容看来,弑神帮主最多不过三十岁年纪,五官周正,也可说得上是个美男子。面具后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略显憔悴,却是难掩眉间鬓角的狂傲与霸气。而此时,更笼上了千层杀意,万般威风。
墨雨轩将酒碗举到唇边,喝了一口,轻叹道:“看帮主的面色,近来都没能安心休息。我道这世上已没有什么能让帮主挂心的了。却没想到,帮主仍是个性情中人。人云,英雄难过美人关。看帮主穿着打扮,此番冲冠一怒,是否也是为了红颜?不知那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弑神帮主满心怒火无处宣泄,听墨雨轩一问,拨动了那些无处诉说的伤心之事:“她确是名门之女。”
墨雨轩心知,江湖之上名门正派的后辈人中,出类拔萃的并不多,女子就更是少见。论起来,也只上下叶婉双和白蓉蓉了。想着白蓉蓉到现在还追着大哥不放,便道:“帮主所说的,是不是清泉的大小姐,叶婉双?”
弑神帮主心中已无力错愕,默默点了点头。
墨雨轩叹道:“昔日,我路过白云山庄附近,还曾碰到过叶姑娘。只可惜,救了她一时,却救不了她一世。”
弑神帮主愣道:“莫非,当日她负伤离开白云山庄,是你救的她的性命?”
墨雨轩微微点头道:“医者仁心,那时大雨滂沱,夜寒风冷,我总不能眼看着她死在路上。”见弑神帮主双眉紧锁,兀自出神,墨雨轩知道他心中正自矛盾,继续问道:“却不知,叶姑娘是如何死的?”
这一问正点燃了弑神帮主胸中的怒气,只见他紧咬钢牙,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了几个字:“杀死他的是墨——逸——霄!”
这三个字在墨雨轩听来不亚于五雷轰顶,饶得他一向处变不惊,脸色也是一变。稳重心神,微一思量,干板多字道:“杀死叶姑娘的绝对不会是我大哥!”
弑神帮主眼中杀机又起,怒道:“怎么不会!自墨逸霄与弑神帮为敌,已杀了我们不少帮众。他得知婉儿与弑神帮有牵连,自是不会放过。”
墨雨轩摇头道:“大哥的性子,我最清楚。他绝对不会真的与女子动手,更不会痛下杀手。”
听墨雨轩还自维护墨逸霄,弑神帮主怒不可遏,拍案站起。“轰”一声巨响,石桌被他打得四分五裂,碎石四散迸飞。只见他两眼通红,煞气遮面,狂吼道:“事实俱在,何须辩驳!谁敢出言为墨逸霄辩护,我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你也不例外!”
墨雨轩果然没有再出言辩护。这倒不是因为屈与弑神帮主的淫威,而是他见弑神帮主这幅痛不欲生的摸样,不忍心再出言伤他。何况,以弑神帮主现下的情况,便是讲道理给他听,他也未必听得进去。于是,沉默半晌才道:“帮主要如何处置此事?”
弑神帮主冷冷道:“凡是与婉儿之死有关之人,都别想死得痛痛快快!待我生擒墨逸霄,便将他在婉儿坟前刨心挖肺,以祭婉儿在天之灵!”
墨雨轩也不反驳,问道:“帮主一统江湖的大计又当如何?”
弑神帮主微微一怔,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缓缓道:“婉儿已不在了,纵是一统江湖,又能如何?便纵有千般喜悦,又与何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