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帽子是他送给我的,我却让姜域摸。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像是藏了箭,又摄人又狠准。

    年少时候,我是最不愿意看到姜初照生气的,他一生气我就觉得很难过,而且这件事好像确实是我草率了,于是主动和解:“别气啦,我也不知道你不想给别人碰这帽子啊。他就摸了一下呢,要不,”我思忖片刻,把脑袋递过去,“你多摸几下找补回来?”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也没抬手。

    “已经到了大祁最北的地方了,还没有见到白狐。阿厌,我可能没法送你漂亮的毛氅了。”他趴在马车的窗子上,望着雪水融化后枯黄的草原,轻声说。

    已经到了大祁最北的地方了,今天我们就要启程返回京城了。我都想好了,一到家就去找乔正堂商量定亲事宜。我太喜欢姜域了,超怕他被别的姑娘抢走。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得到什么,越会得不到什么。

    比如,姜初照没有猎到白狐。

    比如,我最后没能嫁给姜域。

    少年事,到底是称心如意少,求而不得多。

    我看着面前这一对璧人,藏起内心那低落的情绪,笑着跟林果儿说:“前一阵子丫头们做了不少风筝,你拿两个过来,给自己一个也给余家小姐一个。”

    为了照顾他俩的辈分,我这厢连妹子也不认了,可姜初照却一点也没体谅我,目光从余知乐那儿移开,凉凉地落在我身上:“母后是什么意思?”

    我抿了口姜茶,没有回答他,只看向姑母说:“就让他们小孩子去放风筝,哀家同姑母在这里吃些茶点,唠唠家常。”

    两个姑娘都难掩兴奋,唯独我那不孝儿要跟我较劲:“朕想要母后陪着。”

    “母后不想动弹。”我笑道。

    他瞪着我,正想再说些什么气我一气,却不知道为何,眸光忽然大亮,唇角也提上来:“母后不想动弹就不动弹,朕就留在这里听母后读书算了。昨天读到第五卷了罢,那今天就是……”

    “你住嘴!”我撂下茶盏,大声呵斥。

    姑母、余知乐和林果儿都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到了,僵僵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有那龟儿子看戏一样地看着我,丝毫不见慌张。

    我一边在心里真情实感地骂他祖上仙人,一边装腔作势痛心疾首地骂他:“陛下怎么能只想着读书学习!眼下刚刚散朝,你就要来母后这里看书,这样多累,你就不能跟别人家孩子一样,想一想怎么玩顺便休息一下脑子吗?”

    姑母以为我真的在担心他,竟然又抬起手帕擦了擦眼泪,苦口婆心地帮忙劝了一句:“陛下,太后这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呀。”

    姜初照从胳肢窝下掏出风筝,我看到龟背上还用朱笔写了几个古古怪怪的字,像是给乌龟贴了个符。

    “母后真的不去吗?”他眯起桃花眼,淡淡笑着,“那要不朕把书带走吧,放完风筝就不来凤颐宫了。”

    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我。

    我被他气得手抖,本来都想起身,让林果儿把我前几天画好的红毛傻狗给拿出来了,可目光扫过他勾起的唇角时,却突然有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