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策已经把脸给她擦干净了,那些易容用的胭脂染料,把一整块帕子染得变了色。离戈的脸颊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舒眉朗目,带着一股子女儿家少有的英气。他把帕子放到一边,看着她的眉目出神,心下有些恍惚,明明也没有隔了多久没见,她怎么就又好看了?

    一直都知道她好看,那种好看很特别,和普通女子的好看不一样,在他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尤其是那一双明澈的眼睛,顾盼神飞间就仿佛能夺了人的魂魄,还有那两颗尖尖的虎牙,怎么看怎么都是萌萌的。

    离戈仰着脸颊任他鼓捣,见他忽然不动了,只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她觉得他们离得有点近,他虽然依然是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的模样,可她就是觉得他哪里变得温和了,有点忍不住想亲他。

    离戈素来是我行我素的,她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她不想做的事也没人可以强求她。于是乎,她两手抱了徐锦策的脸颊,不由分说的就去亲吻他的唇。

    徐锦策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所以愣了一下,等他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强吻了一会儿。他,徐锦策,镇北王府的世子,玄甲军的少帅,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强吻了?徐锦策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离戈就亲不下去了。说真的,她自女扮男装混迹在军中,直至最后成了将军,手下有不少士兵,也时常和一班男儿厮混在一起。但是,不拘节的她于感情上还是非常单纯的,虽然脸皮要比寻常女子厚一些,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

    她红着脸放开徐锦策,刚刚的委屈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此时心里想的都是,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定力,为什么就不能表现得委婉一点?她暗中都观察了,人家镇北王府的那位郡主,表达爱意的时候就比她含蓄多了。最多就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那位三哥,然后男人自然就巴巴的靠过去了。

    徐锦策有些意犹未尽,他眯了眯眼眸凑近她,低声道“饮酒了?”

    离戈一想到他以前训斥自己的那些话,什么一个女孩子在军中,不能一点安意识都没有,饮酒误事,酒后乱性……她一个头顿时就有两个那么大。第一个反应自然就是否认,打死都不能承认,于是,她就坚定的摇了摇头。

    “没有?”徐锦策凉凉的瞅了她一眼,然后还眯了眯眼睛。

    离戈顿时心虚了,她只好硬着头皮道“没有。”

    “很好。”徐锦策笑了下,径自走到床榻边上坐下,冲她招了招手。

    离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榻,以龟速慢慢的向前移动。徐锦策这时候耐心出奇的好,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大有请君入瓮的态度。离戈终于挪到了他跟前,挨着他坐下,模样莫名有点乖。

    徐锦策也没继续在她喝没喝酒的话题上纠缠,只拿出了一个药膏,在她手腕上细细涂抹着。他常年在军中,治军非常严格,怎么看都是特别不好说话的那种。但这一刻,俊朗的青年低垂着头,手指柔和的替她涂药膏,本来严正的眉眼在柔和的烛火中,竟变得温和了许多。

    离戈忽然就想到了地久天长!

    她是北燕草原上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曾经桀骜不驯,曾经认为大宁朝的男人都是只会读书的呆子,曾经以为自己要嫁的人,一定会是个盖世英雄。但是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在自己心里早就认定了的这个人,不管他是不是北燕人,她都要永远同他在一起。

    她忽然伸出两条细细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徐锦策。徐锦策没防备她,装药膏的瓶子落到了地上,因为是玉质的,顿时被摔了个粉碎。他本想说那药膏极为珍贵,被打了有些可惜,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因为离戈哭了。

    “怎么了?”他轻拍着她的背,柔和地问。

    离戈不说话,就把脸颊埋在他的肩头上

    ,狠狠地摇头。

    徐锦策无奈,把埋在自己肩头的人揪出来,用指腹替她擦眼泪,声音也愈发柔和“刚刚那委屈劲儿还没过去呢?是安时抓了你?我罚他给你做蛙跳好不好?”

    离戈一想到那个神气到鼻孔朝天的安时,就气得牙痒痒。换做往常,她一定会拍手叫好,看安时出丑。可现在笑不出来,她怕极了每次同徐锦策分别,因为她知道,一分开他们就要好久才能见上。她会在分开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期待重逢,一日复一日,如此反复,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她的眼泪打湿了徐锦策的肩头,他不知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多眼泪,但他知道自己心疼了。他伸手轻拍着她的背,动作很轻柔,就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别哭了,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就同我说,我给你解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