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春雨,把新叶嫩枝洗得明净,越发透出无限生机,小鸟们重新出了巢,叽叽喳喳的在枝头呼朋唤友。
褚楚仍在睡梦之中,便骤然听得一句:“夫人贪睡,要起了。”
他睁开眼便看见顾斋坐在床头,惊了半晌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斋没理他,自顾自脱下自己的外裳,扯过一角被沿,躺下盖好,侧身撑起脑袋,一气呵成。
惹得褚楚一阵惊呼:“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大学士早间差人递信,说要来府上,我只是好心来知会一声。”顾斋装作懒洋洋的说。
“那知会到我床上是何道理?”褚楚问。
“什么你的,分明是你霸占了我的床,我倒要问你,是何道理。”顾斋话中带笑的逗他,也不是他想爬上/床,实在是褚楚睡着的模样太赏心悦目,他想凑近了看看。
此刻褚楚的睡意已经去了一大半,他一个激灵起身,随手给自己披过一件枣红色薄外袄,把房间里的几扇窗一一推开,虽然现下已经是春天,但倒春寒却明显,尤其是夜晚过后。
阵阵冷风直直的就往房内吹,顾斋瑟缩在被子里,最后他把被子一掀,只得重新把自己的外裳穿好,心中已然咬牙切齿:褚楚他就是故意的。
今日早晨是再没有昨日那般一顿风味大餐了,换回京中口味,倒令顾斋不免有些失望,反观褚楚却丝毫没有异议,像是完全不挑食似的。
怎的他俩好似换过来了一般,顾斋反倒成了那个养尊处优,按理应当挑三拣四的“公子哥”?
褚楚没有原主的记忆,并不知道原主与自己的爹关系亲疏,但凭这段时间的记忆来说,这个爹真的存在感近乎没有。
他仔仔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即便是在他大婚的当日,都没有浓墨重彩的一笔,完全就是旁观者一样,和他的郡主娘是两个极端。
此时,楚慕的车马已经停在了将军府府门外,但却并非孤身一人,与他同乘的还有一位老者,正是当时在郡主府内为褚楚诊治的那名老太医,二人皆身着官服,像是刚刚从宫内而来。
褚楚在顾斋身后紧跟着出府相迎,看到二人的衣着,基本上就把情况猜了个七八分。
“急急忙忙的来将军府,实在是叨扰将军了,今日早朝在宫中偶然碰见了老太医,老太医询问起我儿梦魇之症,这才特意邀了老太医同我跑一趟,替我儿复诊。”楚慕的话说的很客套。
“岳父大人说的哪里话,您随时都可以来,像今日这样知会小婿一声就可以了。”顾斋也很客气,客气又不失恭敬,这样的他,很是讨长辈的欢心,“这个时辰,当是下早朝的时辰,岳父和太医想必都是从宫中来,应该还没用过早膳,不如同我和静翕一起。”
前世他见过顾斋战场上的诸多狠厉,若非褚楚知道顾斋不是此种乖觉之人,恐怕真要被他当下所做的这一切给迷惑,真的相信他是一位极其贴心的儿婿了。
老太医吃的很少,可能是年岁太大,胃口不佳,赶巧褚楚也吃好了,便携了老太医先行去他房内诊脉。
桌案上只剩下惦念着风味大餐饿如虎狼的顾大将军和上完早朝同样饥肠辘辘的老丈人。
有着一层夫婿与丈人的关系,且先前顾斋在门口态度谦卑恭敬,楚慕也就适当的放下了那点顾忌。
他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自然的开口:“我和你虽同朝为官,但各司其职,你常年征战在外,所以我听你之名更多于见你之人,你善战,圣上十分器重你,但我深知武将有武将的气性,你同意娶我儿只是碍于圣上下旨,并非真心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