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杜岩率先开口：“算了，我还是继续回去8106吧。”
他站起身就准备走。
“等等！”司越叫停他，大概是太想用自己的经历激励这个抑郁中的NPC，司越绞尽脑汁，终于让她想起她小时候也是有过梦想的。
“其实小时候我有想过学画画，但兴趣班的费用太昂贵，一个学期要五百，我外婆拿不出钱。我就每次只能在窗户外趴着，看我同桌跟老师们学画画。”
其实那并不是正规的兴趣班，只是乡下学校为了敛财和减轻家长负担才在放学后开的。一个学期只要五百，连城里兴趣班的两堂课钱都不到。
但司越就是出不起。
不仅出不起，后来她还连旁观都没时间了。因为舅舅说既然住在他家，不能白吃白喝，要求司越每天早点回家帮忙承担家务。
她当然可以选择不回，但家务就落到外婆身上了。
有时候身为穷人，真的是没有选择。
杜岩垂下头，说：“和你不同，我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不拿起画笔。”
他爸爸是有名的画家，从小对他的期望就是子承父业，杜岩从三岁有记忆时起，得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画笔。
幼儿园时，别的小孩子在公园里嬉戏玩闹，他在家里的画室画画；小学时，同学们相约放学后一起去某某家吃零食看喜羊羊，他在爸爸特意为他申请的学校里的画室画画；初中时，所有同学兴致勃勃地参加学校组织的春游，他在某著名大家的画室里学画画……
因为绘画，他变得没有自己的时间，变得没有朋友。因为所有同学提起他，都异口同声道：“哦，那个杜岩啊，他天天都要学画。你可千万不要找他玩，不然他爸爸会找你的家长，说你耽误他家孩子学画。”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是他从小到大唯二叛逆的一次。
那次，他改了父亲填的中国画系，而是随意去了同学校的设计专业。
父亲一开始不知道，等发现后，雷霆之怒。
杜岩当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小伙，还是遭了父亲十几顿打。
后来他忍不住，在父亲某次打他的时候，抢过父亲打他的画架支架，一把掰断。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父亲震惊和慌张的眼神，好像在那一瞬间，父亲忽然意识到，他已经是个比父亲还高大的小伙，不是那个记忆里任由父亲摆布的小小孩。
“后来，父亲就不再管我，但我也并没有因此而快乐。”在寂静的夜里，杜岩嗓音淡淡。
再后来，他就跳楼自杀了。
司越：“害，原来学的起画画的也会很惨。”
杜岩用死鱼眼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