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就这么个孙儿,其实当初真差点没忍住求君天放去给赵洞庭求情,但想想,最终还是忍住。

    他自己就是刑部左侍郎,虽然现在刑部不如之前那般管着刑法、狱讼、奏谳、赦宥、叙复等诸多事务,但到底还是和律法省、御史台、大理寺并称为现在大宋的四大刑事衙门,有特别重大案件往往是四部同审,他又怎好意思偏袒自己孙子逍遥法外。

    这样做,他都没脸面继续在朝中为官。

    “唉……”

    耿思量瞧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独苗,也是忍不住重重叹息,随即起身道:“以前便屡屡教导甚至警告你不要出去惹是生非,好生在家里做学问博功名,你非不听,现在满意了,撞在皇上面前,谁都没法救你!看你吸不吸取教训!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皇上还是念着咱们耿家情面的,只是让你去给岳帅充当亲兵,不至于亲自冲锋陷阵。”

    “而且现在朝中多有议论,说和元朝之战应该不要过太多时候就能见分晓,皇上定有雷霆手段,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也许不用多长时候你就能回来。甚至还没等你赶到前沿,元朝大军就已经溃败也说不定。到时候痛打落水狗,你兴许还能捞着军功。按你爷爷和我的意思,本是想让你考取进士入朝为官,现在看不太可能,你要能在军中立功也是好事,总算有条出路。”

    说完也离开大殿。

    “少爷……”

    两随从看着两位老爷离开,在门外讪讪地喊。

    耿衙内从地上爬起来,若有所思的一言不发,径直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其实他这样的结果真的算挺好的,起码比那些被逐出家门甚至于被下狱的那些衙内们要好不少。

    ……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观潮客栈,一曲《九歌.云中君》以颇为婉转缥缈的音色缓缓落幕。

    坐在帷幔后渐显国色天香的曹枕簟轻轻放下手中二胡。

    赵洞庭隔着帷幔都好似能够感受到她那带着些微异样的目光。

    他早不再是当初那个对情事懵懵懂懂的男人,能够感受得到这样目光中蕴含的些许情愫。

    从他给她银两的那个时候起就让她念念不忘,便是本来没有什么情愫,这么长久的期盼也难免生出什么情愫来。

    但他心里却很难再对曹枕簟有什么想法。

    这不仅仅是曹枕簟年纪尚小的缘故,而是赵洞庭现在发现自己已经逐渐接近清心寡欲的地步。

    当然,这种清心寡欲只是说很难再对别的女子起什么心思。

    大概真的是身边如花美眷已经足够多,再大的色心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