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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进程到了这里,有些人肯定会疑问:三晋同气连枝,为何赵国和魏国眼看着韩国被秦国所灭?
给大家讲一个历史上的经典战役:伊阙之战,大家就会明白了。
公元前293年的某一天,数十万大军在洛阳南部的咽喉之地伊阙相持。年轻的秦国将军白起,在此迎击两倍于己的魏韩联军。他的对手是魏国老将公孙喜。这场战争被后世称作“伊阙之战”。
人数众多的魏韩联军气势汹汹而来,却突然停滞不前。据斥候回报,联军主帅公孙喜与韩军主将发生了争执。白起感到意外,并肩作战长达十年的魏韩二军怎么会突然反目呢,难道有诈?
要知道,魏国和韩国在伊阙之战前做了整整十年的战略合作伙伴。从公元前303年开始,魏哀王与韩襄王让两国关系进入了一个蜜月期。他们同气连枝,共伐外敌。
公元前301年,魏韩联军助齐侵楚,在垂沙之战中痛击楚师,掠得楚国宛、叶以北的大片领土。公元前298-296年,两国锐师又佐齐攻秦整整三年,打得不可一世的秦昭王忍痛割地求和,魏国和韩国分别获得了封陵、武遂以及河外之地。
这是秦国自变法以来最大的败仗,也是魏韩史上罕见的中兴时期。
不料,秦国在割地求和的第二年大举反攻,先后派出司马错、向寿、白起三位悍将分别讨伐魏韩。经过两年激战,两国连丢三城。特别是秦将白起夺取了韩国三川郡重镇新城,眼看着就要夺回秦昭王割让给魏韩的河外之地了。
公元前293年,韩魏两国不甘示弱,组建了二十四万大军反攻。两国联军背靠周王室,驻扎在洛阳的南面屏障——伊阙要塞,封锁了新城秦军北上之路。这便是伊阙之战的缘起。
白起派出斥兵多方打探情报,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意外地发现了克敌战机。
这次合纵抗秦活动是由韩国发起的,魏国官史记作“佐韩击秦”。但联军主帅不是韩国人,而是在垂沙之战和攻秦之役中表现优异的魏国老将公孙喜。此刻,魏国和韩国正面临多年不遇的大危机。
魏韩外交蜜月期始于秦国威胁。魏哀王与韩襄王曾几次入朝咸阳。可是好战的秦昭王并没放过魏韩,还是屡屡进犯。两人明白独自抗秦没出路,于是结为互助同盟,后来又抱上了强齐的大腿。
三年前,齐韩魏联军猛攻秦国,秦昭王被迫以割地为条件向魏韩求和,魏哀王与韩襄王别提多高兴了。可惜两位老王恶气还没出多久,就双双去世,把抗秦的重担直接丢给了下一代。
两国领导人换届,朝野没完成整合,军心不安,民心未定,政令不太畅通,组织战争的能力有所下降。秦国君臣嗅到了战机,才休整了不到一年就再次东征。
秦将司马错攻魏襄城时,魏昭王请求韩国支援,但与他同年即位的韩釐王并未主动援魏。第二年,轮到韩国的武始、新城被秦兵围攻。魏国因对秦作战不利,也没出兵救韩。秦国先攻魏而后攻韩,显然是为了各个击破。而魏韩两国都是各打各的,直到第三年才痛下决心联兵抗秦。可见,两国新君之间缺乏有效的交流,盟友关系不如先王在世时那么牢固。
当然,把黑锅扣到魏昭王与韩釐王头上是不妥的。魏韩庙堂一直是抗秦派与亲秦派并存的。给齐国做小弟时是抗秦派得势,两位新君都入朝过秦国的新君,怕是少不了要权衡一下各派系的意见。
魏昭王与韩釐王需要认真考虑,到底是通过俯首称臣来换取和平,还是跟虎狼秦国血拼到底?如此一来,双方不可能像有多年合作经验的魏哀王和韩襄王那么默契。两国的决策过程可能一波三折,只是史书记载不详。
魏国只丢了一座边城,未伤筋动骨。韩国丢失的新城则是一座堪称边郡核心的大县,损失大得多。秦军若是从新城东征,攻入嵩山地带,韩国首都新郑危矣。
最终,韩釐王向魏昭王提议组建联军。魏国首都大梁有韩国做屏障,但西线的河东郡同样受河外秦军的威胁,于是同意合作。韩国是合纵的发起方,但魏国出兵多,所以魏将公孙喜获得联军的指挥权。但两位新君没料到,这个人事安排为联军埋下了隐患。
二十四万大军意味着魏韩分别投入了国内将近一半的主力兵团,对驻扎新城的白起部秦军形成了数量优势。可是,公孙喜在接到出任联军统帅的命令时,对战局并不感到乐观。他很清楚,魏韩两国新君急于树立威信,不甘丢失父辈刚赢回来没多久的土地,才会下如此血本做一次豪赌。这一仗背负太多政治考量,只许胜不许败。
尽管公孙喜久经沙场,与韩军多次协同作战,但对这次击秦心里没底。他曾经在垂沙之战中遵照联军主帅——齐将匡章的号令行动,在函谷关之战中又听从齐相薛公的指挥,率领魏武卒冲锋陷阵、破军拔城。但他缺乏做二十四万大军主帅的战斗经验。打顺风仗问题不大,一旦碰上硬仗,联军恐怕就会同床异梦了。
眼下,伊阙关南面驻扎了大约十万秦军。战国人所称的“伊阙山”是由伊河西岸的龙门山与东岸的香山共同组成的。韩魏联军主力南下,驻扎于龙门山和伊河之间,在对岸的香山通道也有布防;秦军北上进攻,东临伊河,西靠龙门山以南的丘陵山地,封堵住了伊阙关的南出口。魏韩南下不得,秦军也难以上攻,双方就这样进入了对峙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