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我自信不会听错,但有时候,人对侥幸的心理就如同商人对待势利的态度,是一种长在心灵深处无药可救的顽疾。

    面对顽疾,无论以前有多么强大,这一刻,都只会软弱的去祈祷:不要是她,千万不要是她。

    显然,上帝在我祈祷的时候,既蒙住了眼也塞住了耳,那个熟悉的身影像只翩跹的蝴蝶,从暗影中飞来这闪着光彩的钨丝玫瑰里。

    我宛若一只被风戳破的气球,身顿感虚脱乏力:“你,你怎么来了?”问得心有不甘又叫苦不迭。

    来人身穿一套黑白分明,剪裁得体的工装。

    从工装衣角和裙边的褶皱深度以及数量来看,她不像个一早就知情的,反倒更像临时抓阄被“阄”抓出来充数的壮丁,以至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等她在我对面落了座,第二眼再看,就能看出她脸上尽是涩涩的苦笑。这愈发印证了我对她的猜测。

    没等到她的回答,电话那端的加菲猫已经按捺不住的在我耳边低沉问道:“谁来了?你要是有事,先挂吧。”

    “没事。”我揉了揉灼痛的太阳穴,长长叹息道:“不是别人,是蚊子。”

    被我点了绰号而非是大名的蚊子,微微一顿,尔后了然于胸的笑笑,紧绷不放的后背在这一笑中像两扇泄洪的闸门压力卸空了般,瞬间落下。

    只见她挽起袖子,径直将我喝残的那杯茶端到嘴边,一口气喝光了剩下的三分之二。

    “谁呀?”好像这是一碗续命茶,喝完之后,涨了不少精神:“加菲猫还是芸豆?”不给多少选择余地的问道。

    “加菲猫。”我斜斜瞟了她一眼,眉心里的皱纹像是被东西缠住了般,纠结出一朵大麻花,口气清凉道:“魏思明今天把离婚协议寄给她了。”

    蚊子一愣,本就不大明亮的眼眸愈发黯淡了:“手机给我。”脸色随之巨变。

    我小小征询了一下加菲猫的意见,她果然不乐意:“饶了我吧。这个时候,我可没办法听婆婆妈妈中的妈妈唠叨,挂了。”

    “了”字刚落音,电话真就断了。

    蚊子额角青筋比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暴发还要来得突兀,她咬牙切齿又恨铁不成钢:“无法妥协的夫妻矛盾,除了一拍两撒,她还想乞讨一个怎样的结果?这个婚,早该离了。”

    从主观上讲,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早离早解脱;但从客观分析,魏思明这样的丈夫几可算作人间极品,离了,恐怕再难找到比他更好的人。

    这个男人,坏就坏在他胸怀了一颗大男子主义的雄心,好又好在,他坏得不够彻底,并非是一个传统中古板、专横蛮不讲理的恶俗之徒。他仅仅只是喜欢自己的妻子遵循古人遗风做个贤妻良母。与之对应的是他也很好的恪守了一个传统丈夫养家糊口对家庭忠诚负责的本分。

    除了工资奖金之外,通过课外补习,他赚得并不少。问题是加菲猫赚得更多。金钱上的不对等,严重威胁到了魏思明的大男子地位。

    婚姻的矛盾,真是可笑。

    我偏了偏头:“你就体谅她这次吧,好歹今天都是她彻底被男人抛弃的第一天。”

    蚊子笑了:“抛弃?你用词能不能别这么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