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知道自己有病，他属意的高考志愿就与精神科医学有关，他在《柳叶刀》见过约瑟夫的文章。
Y国著名精神科专家，今日在沈望舒的街道派对上出现，真的是巧合么。
沈朝嘴角的微笑变得更为凉薄了，他收回了手，略垂了眼看了看扑在自己怀里的弟弟，目光逐渐复杂起来。
“你知道我。”说着外语的约瑟夫显然是极为惊讶。
“有幸在《柳叶刀》上见过您的著作，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了您本人，真是荣幸。”沈朝笑着和约瑟夫攀谈起来，他的外语说得地道至极，谈吐得体也不像初来乍到的异国少年，让约瑟夫流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沈望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约瑟夫与沈朝见面，然后进一步进行谈话，因此见到两人要进屋时，便将小儿子朝了过来。
“哥哥要治病，不要打扰哥哥知道么。”沈望舒小声说着，见小儿子显得有些疑惑，接着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异常地乖巧，沈望舒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有病，是他叫你来的吧。”开门见山的沈朝，直白得颠覆了约瑟夫对华国总是拐弯抹角的印象。
约瑟夫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后那双茶绿色的双眼就平静了下来，摆上了一副不令人抗拒的温和态度：“是的，你要配合我治疗么。”
约瑟夫真的是在征求沈朝的意见，然后毫无意外的，他见到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摇了摇头，说出的拒绝言辞，却令他有些惊讶地想探究里面的真相。
“不，不是有些病都需要治的，有时候病好了，就活不下去了。”沈朝拒绝配合约瑟夫的治疗，末了，又平静地增添了一句。
“告诉他，我不会影响到弟弟，一定要我治疗的话，就送我去见我的爷爷奶奶吧。”沈朝说完了这句话，就站了起来，肢体语言皆是送客的意思。
约瑟夫很有风度的笑了笑，觉得眼前的少年比他所接手的任何病人都有趣，于是递给了他自己的名片：“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联系我。”
随着约瑟夫的离开，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沈朝默坐了片刻，虽然早已看透了沈望舒的为人，却没想到早就麻木的心脏仍旧钝钝作痛，隐约中他听到了自己的哭声。
很久以后，沈朝才平静下来，他如往常一样，打开了手机，直到画面中出现他熟悉的人影时，沈朝的脸上才多了几分人气。
沈朝发现，当游戏跳出人物角色弹幕互动框时，缩在角落里的林晚舒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身体好些了么。”沈朝的神情放松了下来，打开这个游戏时，他才觉得自己是真实的自己。
林晚舒眼神瞄了瞄周围，然后轻微地点了头。
林晚舒坐在牛车上，缓慢地驶向码头，看样子是要走水路，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开始浓聚翻涌，沈朝似乎也听到了耳边隐约有雷声传来，他也看了看窗外，原本晴着的天也莫名阴沉了。
他记得过了水路，林晚舒便会被发卖。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不要害怕。”沈朝没有忘记林晚舒前不久说的话，他在句末打上了可爱的颜文字，算作是安慰她。
“我知道，我不怕的。”林晚舒说这话时，恰好闪电划亮了天际，滚滚的雷声淹没了她略有些颤抖声音。
沈朝看得出来，她很害怕，他做不了什么更多的事，只是打下了一行字：“别害怕，我一直看着你。”